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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多公里,就到了青崗山,九曲十八彎的盤山公路,是老何他們進出的唯一通道,現在大雪來了,山也就封了,車要是再想進來,得等到來年開春了。

昨天大隊人馬走時,炊事員把半盆中午吃剩下的土豆燉牛肉,以及幾塊發糕和兩瓶純高粱酒留下來給他倆當晚餐。那會兒享用晚餐時,剩餘的土豆燉牛肉,以及空酒瓶子什麼的都給溫樸扔到了帳蓬外。

天見亮的時候,他們醒了,儘管是給凍醒的,但至少說明這時他倆的生物鐘還沒有紊亂。此時帳篷裡的溫度,不說滴水成冰,也差不到哪去了。老何嘟囔了一句,夜裡又下雪了吧?確實下了二茬雪,不過落得不算歡,只是把頭場雪蓋住了一層。門被推開了一半,帳篷裡的兩個人,一下子看見了無邊無際的茫茫雪野,閃亮得刺眼,老何的身子一抖,打出一串噴嚏。

首長秘書 第六章(2)

到了下午,溫樸突然說我想起來,有吃的了,有吃的了!老何兩隻灰暗絕望的眼睛裡,立時就有了一種奇異的亮光,死死地瞪著溫樸。溫樸說,土豆燉牛肉!老何眼睛裡的光亮更強了,他嚥下一口唾液,脖子上那顆喉結,看上去比前幾天更顯眼了,像個剛從溼地裡摳出來的黴核桃。

他們手裡沒有任何傢什,手就是他倆尋找土豆燉牛肉的工具。脆弱的生命在這樣無助的環境裡,總是對一線生機傾出生命的全部能量。隨著溫樸的身子沒進雪裡,老何的身子一眨眼也不見了,雪地上現出兩個不斷擴大的雪坑。老何和溫樸都成了雪人,但都沒有收穫,這對急需一口食物維持生命的他倆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他倆相互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再次埋頭在雪地裡尋找土豆燉牛肉。有一次,溫樸對老何朝向他臉的屁股發火了,吼道,離我遠點!老何這次沒裝狗熊,抓起一把雪,揚到溫樸身上。溫樸往前一衝,就把老何撲倒了,兩人在雪地上滾起來,誰都把誰的身子騎過,至於說誰沾便宜誰吃虧就不好說了。

回到帳篷裡,老何問溫樸吃了幾塊牛肉?溫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說沒幾塊,你呢,你吃了不少塊吧?老何抹了一下還沾著雪沫的嘴說,我手臭,摸的那幾塊,都是土豆。也不知他倆究竟吃了幾塊土豆幾塊牛肉,總之他倆的肚子裡有了一點食物,這樣一來他倆的臉上也就有了一點精神氣。不過這之後不久,他們剛剛開始清醒的大腦,就又被恐懼填滿了,讓他倆意識到原來精神上的災難,比肉體的飢餓感還要厲害,恐懼比飢餓離死亡更近一些。

到了這一天的晚上,他倆求生的信念雖說幾經模糊,但最終還是支撐住了各自的身子。為了防止一夜過後身子變成殭屍,他倆決定拆一塊床板取暖。他倆摸著黑幹起來,很快就把一塊床板拆成了一堆木板。

冰冷的爐膛裡忽地躥出了火苗,火影子印到了帳篷頂上。老何往爐子旁邊湊湊,藉著火光,擺弄著兩隻手。剛才老何在拆床板時,手上紮了木刺,可能扎得還挺深,不然老何不會呲牙咧嘴。溫樸來到老何身旁蹲下,抓過老何正在擺弄的左手說,就你那爛眼神,金條你也摳不出來。老何犯犟,抽回手,背過身子。

3

現在他倆已經掙扎到了第四天中午,但他們當中的一個,卻是記不清這是第幾天了,一會兒說五天,一會兒又說七天八天。溫樸說你糊塗了,這是第四天。溫樸不知道,老何此時正在發燒,身子在棉被和皮襖下一勁兒哆嗦。不過老何感覺腦門和身上還並不燙手,看來自己正在發低燒。

溫樸看了老何一眼,走出帳篷,笨拙地把右手伸進皮襖兜裡,掏出一塊硬梆梆的東西塞進嘴裡。現在他的身子再也不嬌氣了,補進一點食物,就有積極的反應,胃裡的咕嚕聲能傳出老遠。他一共吃了兩塊東西,好像一塊是牛肉,一塊是土豆。他在用手背抹嘴的時候,不由得蹙緊了兩條粗眉,像是心上纏了什麼疙瘩事。他小心翼翼地撥出一口氣,然後同樣小心翼翼地再將這口氣吸入鼻孔中,感覺這股經過迴圈的氣流,味道很好,牙根都酥了,就不禁機靈了一下。回到帳篷門口,溫樸膽小起來,心虛地往帳篷裡投了一眼,看見老何還像剛才那樣躺著。他鬆口氣,懸著的心落下來。但他卻沒有進帳篷,而是靠在門框上,那樣子像等著曬太陽。他側耳細聽,帳篷內沒有動靜,他想老何是不是睡著了呢?就進了進了帳篷。師傅?師傅……溫樸叫了兩聲,老何沒有反應。他死了?剛這麼一想,溫樸就搖了搖頭,因為他感覺到了老何微弱的呼吸,他想老何還有口氣。

首長秘書 第六章(3)

溫樸聽見了自己的磨牙聲,也看見了自己的兩隻手攏成了鉗形,朝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