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柴火亂投,火器、炸藥、鳥銃齊發,爆炸聲、喊殺聲、哭叫聲、咒罵聲、肉體被武器刺中後的痛呼聲混雜在一起,聲震海面,山海同憾。炸飛的船隻殘片,打空的彈藥落入水中,紛亂如一場急雨。
高闖穩穩的站著,在這生死的關頭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周圍所有的紛亂都已經不在他的眼裡,聲音也不能進入他的耳裡,他只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一下穩定的跳動著,證明他還活著,還可以殺敵!眼前敵船上的景象和那些兇悍的海匪在他眼裡像一部慢放的黑白無聲影片,清晰無比。
一低頭,閃過了一道掠向他脖子的寒光,高闖想也不想,只是憑藉著本能把手中長槍刺了出去,正中一名海匪的心窩。兩船交錯的力量很大,高闖一槍刺出後來不及回手,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隨著本船前行之力向前,而手中長槍之力則猛力向後拉扯,攪得他手臂生疼,槍頭一沉,把那名還差一口氣就見閻王的匪徒挑了起來。
他大喝一聲,把鐵槍豎起,匪徒破布偶一樣的屍體就掛在槍尖上,彷彿是象徵勝利的旗幟,然後連屍體帶槍向下一砸,藉著行船之力,橫掃倒下好幾名海匪。交錯之力極大,就算力量是他的長項,也絞得他的臂膀差點脫臼,鐵槍幾乎脫手,虎口迸裂,鮮血流了出來。
他渾然不覺,毫無章法的揮舞手中之槍,憑藉著蠻力和沉著,以一當十,殺得海匪連連退到鐵槍的攻擊範圍之外。身上,捱了好幾下,鮮血染紅了衣服,但他覺不到疼痛:身邊,火光沖天,敵船的火器使先鋒船四處起火:不遠處,一股濃煙撲面而來,就算他的口鼻和眼睛上蒙著草藥浸過的布,也還是感覺喉嚨如刀剮一樣,眼睛更是流淚不止。
可是,他不退!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國雄威 第二十四章 喪鐘為誰而鳴(下)
在這個敵眾我寡的時刻,明軍顯示出了超群的軍事素質,雖然戰局吃緊,明顯落了下風,但全體水師官兵慌而不亂,起火處,自有專門的人去滅火;船與槳的破損,自有人去簡單地修補和更換;有專門的醫務兵把死傷計程車兵拖到艙下;有人會補充上用光的武器彈藥;敵方施放火器,盾牌兵拿塗沫了防火液的鐵盾牌阻攔,如果是一般的箭就用藤盾;舵手、槳手自有一套單獨的聯絡訊號,其餘的人就聽船上主將的鑼聲號令,總之水師眾將各司其職,在與敵船的交手初期,因為以一擋六,先鋒船顯得比較狼狽,但時間一長,長年訓練的戰術素養就顯現了出來。
先鋒船靈活的左突右衝,危而不倒,硬是擺脫了第二批賊船的阻擊,帶著殘破而英勇的身軀掩護著其他的明軍戰船衝入了最後一批賊船的攻擊範圍。
從大方向上講,所有的海戰都是一樣,遠距離先是弓箭和強弩的攻擊,距離一接近,就進入了硬碰硬的戰法,明軍因為在下風口,所以不宜使用火器和毒煙,於是採取了敵攻我守的策略。
但是由於第三批賊船數量眾多,而且有很多的小船,雙方一接近後,明軍的戰船突然加快了速度,先採用了撞擊戰術,充分發揮了本方戰船的船頭高而堅硬,特別耐衝撞的特點和轉向靈活的優勢,在海面上橫衝直撞,驚得那些據說如海蛇一樣兇狠難纏的小漁船遠遠散開,然後深深扎入敵軍船隊的中間,瘋狂的向上風口衝去。
曾經讓高闖驕傲的明軍火器全被這群海賊招呼到了先鋒船隊的戰船上,明軍嚴防死守,更多計程車兵加入到滅火和阻攔火器的行列,泡過解毒藥汁的布條也更多的被送上來,以備士兵隨時更換。高闖和剩下計程車兵則趁亂偷襲賊船。
片刻間,煙霧越來越濃了,遮天蔽日的翻滾著灰黃的雲,籠罩在明軍船隻的上空,似乎要把明軍落了單的先鋒船隊吞沒。各種火器在不同的地方炸響,震得人耳朵發漲,聽不見除爆炸聲外的其他聲響。
高闖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不是因為眼睛被燻壞,而是因為煙霧太大,能見度相當的低。既然看不見,他乾脆不看,只憑感覺,覺得敵軍從哪個方向來,他就一箭射過去。剛才的戰鬥中,士兵們看到了高闖英勇的表現,自然而然的就以他為先,看他把箭射向哪裡,他們也射向哪裡。所以當高闖選中一個方向,明軍士兵就一通箭招呼過去,十之八九會有所斬獲。
毒煙可怕,火器也可怕,可是這些東西全是明軍本來就有的裝備,因此他們在防守上自然也有豐富的經驗。敵軍攻的雖猛,但效果卻不大,甚至不如第二批賊船對明軍先鋒船隊造成的傷害大,因為此時先鋒船隊已經衝起來了。明軍的船防衝撞的能力強,一衝起來就好像是寶馬良駒在鬧市上跑得撒了歡兒,縱使集市上有多少想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