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用他登極前的稱呼。
高闖看不見朱允文的臉,但聽他似乎輕笑了一下,語氣裡又是自傲又是傷感,“我並非不承認叔王的天子之位,只是——叔王不殺我,就是念在我是他的親侄兒,在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叔侄的血脈之親,沒有皇上,也就沒有紛爭。”
“三寶,無妨,隨他去吧。”朱棣說,聲音裡還是沒有什麼感情,但語氣卻軟了下來,不像剛才冷冷的,帶著質問、懷疑的語氣。
“叔王沒有睡好嗎?快上朝了,還到這裡來。”朱允文問。
“是沒睡好。”朱棣也不拐彎抹角,“昨晚宮裡有刺客出沒,朕如何睡得安穩?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賊子,希望不是逆臣就好,你——沒事吧?”
“允文沒事,謝叔王掛念。倒是聽到了一些喧譁之聲,不過半晌也就散了,允文還以為是宮人內鬥,但叔王掛在院外的親筆御題是臣侄的護身符,允文沒什麼好怕的。”
高闖聽他們叔侄唇槍舌劍,沒什麼興趣,不過對朱棣這位梟雄式的皇帝很是好奇,再說他的家鄉天津正是這位皇帝所設,忍不住想把他的長相再看清楚些,於是移動了一點位置。但才一動,就覺得朱棣的目光冷電一樣射了過來,吃了一驚,當場僵住,心想古代和現代是不同的,那些神秘失傳的武功不是他能理解的,他對自己的一招制敵術雖然有信心,不過這種近身肉搏在古代的用處不大。想到這裡又想起了小蝙蝠,想到那個蘭衫小姑娘讓自己一下變成木偶,實在是厲害。
好在朱棣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進一步深究,似乎沒有發現高闖的所在,只對朱允文道:“你知道就好,出了這個院子,朕皇兄的血脈也就斷了。朕與你父一母所生,讓他泉下生憾非朕所願,你好自為之。”他說著站起身來,看著窗邊泛起的灰白之色,語帶雙關地道:“天已經亮了,不可能再回到昨夜賞月之時了,還是安心睡下吧,這是天道,無可逆轉。”
“既然如此,何不把臣侄的門窗都開啟。”
朱棣本來起身要走的,聽朱允文這話又回過身來,“你該知道,不是朕不開啟門窗,是窗外煩擾,樹欲靜而風不止,要怪,就怪多事之人吧。”
“叔王!”朱允文突然激動起來,撲倒在地,抱住朱棣的腿,“別再以我為餌了,任我生死自便吧,叔王!叔父!皇上!”
朱棣皺緊了眉頭,似乎覺得這聲“皇上”相當刺耳,躲在一邊的高闖見他面色陰晴不定,看來相當矛盾和掙扎,“容朕想想,允文。”朱棣慢慢地說,聲音又一次變冷,“你要知道,別人逼朕就是逼你,朕得保證你不會和朕直面相對,否則那一日便是骨肉相殘之時,不見血是不會罷休的,你最好求老天不要有那一天!”
“叔王!”
朱允文又叫了一聲,聲音中隱隱有了哭意,朱棣似乎心軟了,聲音平和下來,“你這個孩子,從小就耳軟心活,猶疑不定,所以才會讓一批所謂的老臣左右,否則怎麼會有今天?當年父皇選你登上大寶是錯,你逼迫叔王是錯,戰場上貽誤戰機還是錯,如今——別再錯了。”說完,不等朱允文再說什麼,快步離開。
第一卷 京師篇之奪寶奇兵 第十四章 牢獄之災(上)
“皇上,皇上,真的不問問太孫殿下了嗎?”鄭和鎖好了院門,低聲問道。
朱棣負著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冷哼一聲道:“朕只要確定此事與他無關即可,屑小之輩,朕哪會放在眼裡。允文不善掩飾,朕可確定,他不知此事。不過三寶——”他停下腳步,“允文的房裡藏了一個人,你去殺了他,但不要在允文的面前,引那個人出來,碎屍萬段,屍體拿去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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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皇上發現了。”鄭和躬了下身,“臣送皇上回宮後就去,那個人跑不了,臣也一定不會讓太孫殿下知道的。”
“你就去吧!”朱棣道:“朕自己回去就行了。”
“臣要護架。”
“不必,千軍萬馬都難不住朕,幾個亂臣賊子,朕還不放在心上!”
聽朱棣那麼說,鄭和躬身退下,遠遠地望著朱棣偉岸的身影隱沒在皇宮重重的長廊之中,心下感慨萬分。他十二歲淨身後,就成了皇上的近侍,當時的皇上還是一位年青的王子,稱為燕王殿下,二十多年了,他是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過來的,他們間的感情遠非君臣、主僕那麼簡單,而是親人和兄弟,所以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皇上。
世稱皇上殘暴,但他知道那是皇上的性格決然果斷,極易被激怒所至,絕非天生好殺嗜殺,而皇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