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只聽到從鐵索橋那邊傳來喊叫聲:“不得了啦,有人跳崖了啊……不得了啦,有人跳崖了啊……”洛偉奇一陣眩暈,雙腿發軟,腦子裡嗡的一聲,眼前一片電光閃過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稍停,他踉踉蹌蹌往鐵索橋那邊走去,嘴裡反覆說著:“天啊,怎麼會是這樣的呢?天啊,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只見祖祖環素大媽、莫賽爾氣喘吁吁來到橋頭,一位年輕婦女指著鐵索橋說:“快救人啊,剛才錢老三揹著房老師過橋,走到橋中央,只聽得房老師說:‘咬死你這個不要臉的。’又聽錢老三喊了一聲‘哎呀’,就一起掉到深澗去了……” 祖祖環素和莫賽爾順著河岸向下遊快步走去,只見峭壁下面是萬丈深淵,江水衝擊岩石發出巨大轟鳴,濃濃霧氣從橋下蒸騰而上,哪裡能見到房秀越的身影。
洛偉奇來岸邊,徑直往前走去,要跳下深澗,被莫賽爾一把拉住說:“親哥哥,不能跳,秀越姐是為了你和妞妞才跳的崖,如果你也走了,誰來管妞妞?”
洛偉奇雙腳一軟就昏了過去。
祖祖環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拍地,大聲慟哭起來:“我好糊塗……”
這一天,是公元1976年12月21日,洛偉奇42歲8個月零18天,離中共中央宣佈粉碎四人幫的1976年10月24日,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零23天。
一隊馬幫帶著小豆子和司馬素蘭還有他們的兒子小冬冬來到獨龍村。
滿心歡喜的小豆子和司馬素蘭,見到的卻是一個頭發灰白、鬍子拉碴、兩眼無神、嘴角流涎的洛偉奇。小豆子和司馬素蘭抱著洛偉奇大哭。祖祖環素、莫賽爾和妞妞在一旁流淚。
洛偉奇傻笑著,定定地看著他們:“嘿嘿,嘿嘿……”
妞妞拿出手帕,輕輕揩去舅舅嘴角流出的口水,說:“舅舅,小豆子舅舅和素蘭舅媽看你來了。”
洛偉奇定定地看著他們好一會兒:“嘿嘿,嘿嘿,小豆子舅舅好,素蘭舅媽好……”好像認識,又像不認識,好像高興,又像悲傷,讓人心裡更加難過。
小豆子傷心地:“偉奇哥,你怎麼啦?怎麼成了真傻了。我怎麼向桑戛活佛交代啊?”
祖祖環素老淚縱橫:“你們怎麼不早點來啊,哪怕早兩天到這裡,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司馬素蘭哭著說:“我們緊趕快趕,就是想早早告訴偉奇哥粉碎四人幫的訊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小豆子傷心地:“都怪那個潔思格勒喇嘛,桑戛活佛讓他帶路,都快到獨龍村了,他半夜忽然開溜。結果我們迷了路,在森林遇到鬼打牆,怎麼走也走不出來,直到遇到了馬幫,好心的大鍋把我們帶來這裡。要不我們早到了。”
莫賽爾:“又是這個潔思格勒,他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祖祖環素大媽嘆了一口氣:“看來是命中註定的……”
莫賽爾一轉身發現不見了洛偉奇:“哎呀,親哥哥不見了。”
妞妞大喊:“舅舅,舅舅。”
竹林那邊傳來了洛偉奇和鼕鼕玩捉迷藏的歡叫聲。
洛偉奇甕聲甕氣地:“不帶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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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城變得讓人不認識了。護國街先前那種寧靜、優雅、古樸在不知不覺中淡化,現在街上商店林立,音響爭鳴,霓虹燈爭輝。離街頭不遠處,一家雜貨鋪仍保持著一絲古典的氣氛。這間雜貨鋪賣油鹽醬醋、泡麵、香菸、汽水之類的日用百貨,兼賣花卉。雜貨鋪裡只有一位中年男子守著一個柔弱纖細的小姑娘過日子。小姑娘叫房婉瓔,是遠近聞名的孝女,她懂事、勤快、嘴甜,每天早早起床,到屋後小花園裡,幫舅舅剪些劍蘭、月季、非洲菊等鮮花,擺放在店前的小水筒裡,好讓趕早集的姑娘、媳婦、奶奶們路過時購買。然後小姑娘就到街那頭護國街第一小學上課。
雜貨鋪的那個中年男子就是洛偉奇,他每天早早起床,到屋後的小花園,栽培花卉。待到吃過早飯,房婉瓔親過他的臉,說一聲“舅舅聽話,不要亂走。我去上學了”,他就坐在小鋪的一角,靜靜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等顧客上門。
雜貨鋪的所有貨物都明碼實價,買東西的大都是周圍的鄰里。客人們都把洛偉奇叫“老右”,也知道他得了痴呆症,所以也不和他說話。買過東西就把錢放進一個紙箱裡,需要找錢就自己動手,把箱子翻個底朝天也沒人管。確實沒帶錢,也可以先把東西帶走,過後再把錢放進紙箱裡。到了月底盤點時,扣除成本後居然還略有盈餘,夠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