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他乃極有前途之好青年。”
桑戛說:“有前途的我忌妒,沒前途的我瞧不起,不救。”
阿貢老人:“他受到極大之冤屈。”
桑戛說:“受冤屈是報應,受嬌寵是業障。不救。”
阿貢老人笑著說:“他長得極像師弟,魁梧俊秀,心地善良。”
桑戛說:“不用激我,也不用誇我,我心地不太善良,我也沒有這樣的私生子,不救。”說完站起,拍了兩下手,一個年輕喇嘛從內屋走出,桑戛說:“送客。”
阿貢老人絕望了,覺得這個師弟完全變成個認錢不認人的世俗之徒。就在桑戛站起的瞬間,看到桑戛掛在腰間的那個護身符,他像觸電似的馬上想起,偉奇身上也有一個,便說:“且慢,我幹孫也有一個如你身上佩帶之護身符,一模一樣也。”
桑戛大感驚奇:“真的麼,上面繡的什麼字?”
阿貢老人:“上面繡有……是‘爾勿離吾,吾不棄爾。悟一法師贈洛得蔭公子’十八個小篆。”
桑戛:“不可能。”
阿貢老人:“我老道是愛打誑語之人乎?”
桑戛:“走,看看這小子去,沒準他真有些什麼鬼名堂。”
桑戛年約五十,是地區的政協委員。他身材魁梧,身高一米八多,一臉橫肉,粗眉大眼,鼻孔朝天大嘴巴,一臉連腮黑鬍鬚,渾身上下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怪肉,平時著藏服,露出那隻長滿黑毛的粗胳膊。當地人都恭敬地稱他為桑戛活佛,但到底是不是活佛,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為人粗魯,個性豪放,髒話連篇,動不動就發脾氣,行為癲狂,六親不認。但是由於他中醫、藏醫、針灸、推拿、氣功都有一套,又是活佛,所以每當他罵人時,被罵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聽著,不僅不生氣,反而認為是活佛看得起自己,給自己指點迷津,高高興興地接受他的“佛罵”。
這次,桑戛活佛和阿貢道人一起來到監獄,著實引起監獄一陣轟動。監獄長和指導員一起來到門口迎接。
監獄長雙手合十說:“不知活佛同志蒞臨小獄,未能遠迎,同時獄中未曾清掃,有礙清瞻。”
桑戛大為不滿:“阿彌陀佛。去你媽的狗臭屁,什麼‘未作清掃,有礙清瞻’。為什麼平時不打掃,要等到我這樣的大人物來了才清掃,說明你們打掃衛生是做給人看的。”
監獄長滿臉尷尬,笑著說:“是,是,是,活佛聖明,一言中點,我們知錯,一定改,一定改。”
桑戛:“閒話少說,快領我和這位道長去看看他的幹孫子洛偉奇。”
監獄長:“是,是,是,現在就去。”
在經過一道道監獄牢門時,犯人們看到是桑戛活佛到來,都大聲呼號:“桑戛活佛救救我……桑戛菩薩救苦救難……”
桑戛活佛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佛祖說:‘懺者,懺其前衍。從前所有惡業、愚迷、驕誑、嫉妒等罪,悉皆盡懺,永不復起,是名為懺。悔者,悔其後過,從今以後,所有惡業、愚迷、驕誑、嫉妒等罪,今已覺悟,悉皆永斷,更不復作,是名為悔,故稱懺悔。’快快覺悟,別來煩我。”
眾犯人大喊:“活佛睿智非凡……多謝活佛指點迷津……”
當他們來到洛偉奇的牢房時,桑戛活佛對監獄長他們說:“阿彌陀佛,病人病得很重,你們就別進去了,讓我和道長好好商量救治方案。”
洛偉奇已經進入彌留狀態。朦朧中他覺得來到了金霞湖,看到湖面上漂浮著一層薄薄的霧靄,斜陽透過霧靄照射在湖面上,生長出萬道霞光;睡蓮片片葉子上滾動著無數晶瑩透亮的水珠;千百隻彩色的水鳥在湖面上漂浮;岩石周圍,紅杜鵑在競相怒放;西邊的山巒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起一片金黃。若鵑姐張開雙臂等待他的到來。偉奇邊跑邊喊:“姐姐,姐姐,想死我了……”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若鵑說:“呆子,這裡美嗎?”偉奇:“美,太美了。” 若鵑說:“那麼咱倆就永遠呆在這裡,哪也不去了。外邊的世界太可怕。”偉奇:“對,哪也不去了。”忽然,一隻子規不知在什麼地方鳴叫。若鵑低聲說:“子規子規,不要棄我,如若棄我,誰來葬我。”偉奇也跟著說:“子規子規,不要棄我,如若棄我,誰來葬我。”偉奇心裡甜甜的,酸酸的……
桑戛問阿貢:“他在說些什麼?”
阿貢搖搖頭:“不清楚。”
小豆子大聲說:“偉奇大哥,醒一醒,阿貢爺爺和桑戛活佛來看你來啦。”
好半天,洛偉奇才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