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爺把我們叫進了屋裡,然後擺好了碗筷。
王三爺問:“咋樣,好點沒?”
我點點頭說:“好點了。”尿桶建議王三爺再講一回故事。王三爺想了一會又講開了,講到一半,我媽的聲音傳了過來。而且越來越靠近王三爺家。王三爺指了指火爐旁的柴堆說:“快,你倆先到那邊躲去!”為了做到不留痕跡,我們端起飯碗,拿了筷子到柴堆後頭隱藏了起來。剛一藏好我媽就進入了王三爺家的院子。
“王三爺,有沒有看到我家屎霸啊?”
“咋的啦?不見屎霸啦?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著他了。這孩子太頑皮了,說不定又去鄰村找人打架了吧。”王三爺一本正經地說。
“哦,那三爺,您老慢吃,我走了。”老媽嘀嘀咕咕地走開了。
我媽一走開,我和尿桶就從柴堆後頭出來了。坐回原位,邊吃飯邊聽王三爺講故事。
“講到哪一段了?”
我說:“講到跳水那一段了。”
“好,我就從跳水那一段開始講起。注意聽了。”王三爺把未講完的故事接著講吓去。“跳了水以後,他……”
我越來越發覺王三爺並不是先前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糟糕。其實他也有好的一面的。今天我就感受到了他慈祥和藹的一面。我覺得王三爺今天也過得特別高興。他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滿臉的皺紋皺成一塊,眼睛幾乎被眼皮所遮蓋,完全眯成一條曲線。王三爺對我們那麼好,之前我們卻對他滿口髒言粗語的。
“三爺,我家屎霸有沒有來過這裡?”又是老媽的聲音。我們又躲了起來。王三爺說沒有。“這孩子急死我了,整天不見個影兒,生產隊也不見他的影……”
我媽剛走,到尿桶他媽來了,問了相同的問題。只不過屎霸被改為了尿桶。王三爺也說沒有。等人都走完了我們仨又坐在一塊偷著樂。
今天晚上的夜空基本上沒有星星的出現。月亮也不露半邊臉。夜色濃重,黑乎乎的一片。一關燈,伸手不見五指。時間也不早了,我和尿桶各自都打了哈欠。王三爺似乎仍未盡興。不過我和尿桶真的是累了。只想躺在生產隊的木板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我和尿桶說要走了,王三爺到屋裡找來了一根燒去了二分之一的蠟燭,劃火柴將其點燃後遞到我的手上。我們謝了王三爺,隨後秉燭迴歸生產隊去了。
“去哪了你們?屎霸你媽都來找過你好幾回了。還有尿桶也是一樣。”失德說。
我說:“沒去哪,就隨便摸著黑玩了一把。”
三根合上《語文》,從床底下抽出木劍,又仔細從劍首到劍尾瞧了個遍。癟三在看《健康常識》。字還不認得幾個,還看得挺認真的。不過《健康常識》裡也沒幾個漢字。大部分的內容都被黑白圖片所佔據了。吹滅了蠟燭,我和尿桶站在門檻上,脫了褲子撒起了尿。
我問:“癟三,你性慾沒有?”我還是對癟三說話了。
“性啥欲?性慾是啥東西?”看來癟三的文化水平太低了。我估計三根和失德也不理解何為性慾。我問:“知道性慾嗎?”他們各自搖頭。
我和尿桶很得意。因為我們的文化水平比其他人高。“他媽的,你們這幫文化素質咋這麼低哪!連性慾都不懂。早發現早治療,你們是還有一點希望的。性慾是一種比較,比較,比較成熟的——術語。它的意思,淺層的意思包括小雞雞硬了,直了。尿急之前我們的小雞雞經常勃起發硬,這種現象就是性慾。”我說。
癟三說:“那我現在就有點性慾了。”
“性慾了趕緊拉尿去。免得尿床了!”尿桶說。癟三爬下床來拉尿去了。失德覺得性慾這詞有意思,把性慾一詞樂此不疲地念了一晚上。關了燈睡覺時他還在唸。三根不耐煩了,給了失德一巴掌。失德甚是不爽,但還是不敢還手。生產隊安靜了下來。
又一個黎明降臨。我掛上書包,拉著尿桶往王三爺家走。我還是不願回家吃飯。
“待會二狗子要是來了,咱誰都不許手軟。”
我說:“那還用你說!把它打得稀巴爛!剁成肉漿!”
說著說著到了王三爺家。我們又和王三爺吃了一頓。吃完了飯,尿桶說要回去一趟,不然在二狗子被剁成肉漿之前他已經被他爸剁成肉漿了。我則在村口處等待尿桶。我悄悄走到了村口。過了一會兒又聽到老媽在叫我了。我不應聲,任她叫。尿桶一來我們就上學校去了。
“你咋跟你家人說的?”
“隨便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了。”尿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