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他在政府辦主任也經常下鄉跑鎮地為縣長、副縣長們處理協調一些政府事務,救火擦屁股的事情也常有,而李學之這常務副縣長卻極少讓他代勞,凡事都親自解決,決不推委搪塞,所以兩人直接接觸得也不多,關係也就是再正常簡單不過的同事關係了。這不李學之又代縣長了,四年三級跳形容得真是太恰當不過了,可他知道,李學之能官運亨通,決不是一般人認為的運氣好或是有靠山,完全是李學之努力工作的結果,當他得知李學之正式代縣長後,不由又是歡喜又擔憂:擔憂的是象李學之這樣的幹部在仕途上極難有前途;歡喜地是黃縣人民群眾有這樣的縣長是福氣,天大的福氣!
早幾天李學之安排他去處理解決上訪群眾的問題,其實真的是些很小的事情:如村幹部多收了提留,如在哪裡買的化肥有假、如五保戶的糧油不到位、如幾個兒子去不願意贍養老人、如村裡用壞了耕牛不賠錢、如替村裡鄉里出了民工卻沒得到應該有的費用等等……在一個官員看來全縣八十萬人每天要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數也數不清,可對於一個普通農民、一個農民家庭來說,就是大事,關係到他們的利益關係到他們的生活關係到他們的生產!農民們解決了問題時興高采烈的神情和說不完卻又老是重複地“感謝政府、感謝領導”,這讓他覺得既榮耀又慚愧,既受用又惶恐。農民不過只是要求得到起碼重視和起碼的尊重就滿意了。這本來是李縣長應該得到的歡呼和尊敬。
張前江坐在那裡一個人胡思亂想,猛然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牆上的電子鐘,已經二點十分,已經到了上班時間了。他抓起電話,原來是文化局臧局長打來的,聽口氣蠻急:“我的張大主任,麻煩事來了!”
張前江最怕麻煩事,心裡一緊,問道:“老臧你莫急,慢慢說!”
臧局長說:“市裡來的慰問演出隊給咱提要求了,說是要演出費!”
張前江問:“明明是慰問演出嘛!憑什麼要錢?他們要多少錢?”
臧局長說:“市裡田局長說了,得五萬!說是三十人要這個數不多。”
張前江的頭嗡地下就大了,咬牙切齒地說:“這田局長還真狠得心開口!那馬副縣長是什麼意思?他知道情況嗎?”
臧局長說:“我跟他說了,他叫我找你想辦法!還說錢一定是要給他們演出隊的。”
張前江火了:“我哪裡有錢?這筆帳從那裡出嘛!”
臧局長含糊地說:“我怎麼知道?這不還靠你張大主任想辦法嘛!再說市文化田局長是市委孫副書記的老婆,誰敢不給面子啊!我這就到你辦公室來啊。”說罷就掛了電話。
張前江捏著“嘟嘟”作響的話筒,恨恨地拍了下去!站起身來在辦公室裡轉圈,心裡暗暗罵那幫演員不是東西:慰問演出隊四天前就到了黃縣,全部安排住在了雲霧山莊,好酒好菜招呼著。按他們演出隊安排是到四個今年防汛重點鄉鎮搞慰問演出,一天一個鄉鎮,今天本是最後一天,完了休息兩天就回市裡去,冷不叮提出這麼個要求,時間只剩下一天半了,總不能人家上車回市再給錢吧?這一時半會兒找那裡搞錢嘛!
門外有人在咚咚地敲門,張前江開啟門,原來是臧局長,老頭都五十五了還死撐著不退,這不麻煩事來了比誰都會丟包袱。
張前江叫他坐,隨手丟了根“紅塔山”給臧老頭,臧老頭看了看牌子,然後放到鼻子下嗅巴嗅巴,才點著,深深吸了口才美滋滋地說:“好煙,好煙!張大主任啊,準備從哪裡找錢去啊!”
張前江嘟囔著說:“我從哪裡找我哪知道?看來還得給李縣長通氣,不管從那裡出款子,都還得他那裡點頭吧?”
臧老頭一聽要跟李學之通氣,連忙說:“別!如果讓他知道一定不會同意!他那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得罪了田局長了沒我的好果子,我還指望市局撥點資金來恢復縣圖書館的館藏呢!”
張前江橫了他一眼說:“那怎麼辦?就算找單位借錢還不得要還的啊!如果你文化局答應還,那我馬上就可以到棉麻呀什麼單位給你借五萬!要不你再找鬱副縣長去!”
臧老頭立馬苦起臉說:“哎喲,張主任,你這不是將我的老軍了麼?我們文化局那個清水衙門哪裡負擔得起嘛!你這可以是政府啊,我不找政府找誰呀?”
張前江哼了一聲說:“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臧老頭嘿嘿一笑說:“那咱高攀不起,你是領導!”
張前江一邊撥鬱副縣長的電話一邊說:“什麼時候你們文化局不在財政口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