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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部分

故意低下頭,搖了幾搖,“不提也罷。”

“嗯?”

程青竹本已疑心,看到袁承志如此表現,心中更是懷疑,“請袁公子說說,

程青竹剛才對不起公子了。”

程青竹居然拱手為禮,袁承志深知他的身份,倒弄得袁承志不好不說了。

“先父袁崇煥,不知程幫主可知道?”

袁承志故意紅著眼睛,顫聲說道。

程青竹道:“當然知道,在下得知公子是袁督師的骨肉,實是歡喜之極。”

說到這裡,聲音中竟微帶嗚咽。袁承志道:“程幫主當年識得先父嗎?”

程青竹搖了搖頭,從一隻布囊中取出一卷手稿,交給袁承志,說道:“公子

看了這個,便知端的。”

袁承志接過,只見封面上寫著“漩聲記”三個大字,又有“程本直撰”四字,

右上角題著一副對聯:“一對痴心人,兩條潑膽漢。”

心中不解,問道:“這位程本直程先生,跟程幫主是……”

程青竹道:“那是先兄。”

袁承志點點頭,翻開手稿,只見文中寫道:“崇煥十載邊臣,屢經戰守,獨

提一旅,挺出嚴關……”

袁承志心中一凜,問道:“書中說的是先父之事?”

程青竹道:“正是。令尊督師大人,是先兄生平最佩服之人。”

袁承志當下雙手捧住手稿,恭恭敬敬的讀下去:“……迄今山海而外,一里

之草萊,崇煥手闢之也;一堡之壘,一城之堞,崇煥手築之也。試問自有遼事以

來,誰不望敵於數百里而逃?棄城於數十里而遁?敢於敵人畫地而守,對壘而戰,

反使此敵望而逃、棄而遁者,舍崇煥其誰與歸?”

袁承志閱了這一段文字,眼眶不由得溼了,翻過一頁,又讀了下去:“客亦

聞敵人自發難以來,亦有攻而不下,戰而不克者否?曰:未也。客亦知乎有寧遠

()

丙寅之圍,而後中國知所以守?有錦州丁卯之功,而後中國知所以戰否也?曰:

然也!”

袁承志再看下去,下面寫道:“今日灤之復、遵之復也,誰兵也?遼兵也。

誰馬也?遼馬也。自崇煥未蒞遼以前,遼亦有是兵、有是馬否也?”

袁承志隨手又翻了一頁,讀道:“舉世皆巧人,而袁公一大痴漢也。唯其痴,

故舉世最愛者錢,袁公不知愛也。唯其痴,故舉世最惜者死,袁公不知怕也。於

是乎舉世所不敢任之勞怨,袁公直任之而弗辭也;於是乎舉世所不得不避之嫌疑,

袁公直不避之而獨行也;而且舉世所不能耐之飢寒,袁公直耐之以為士卒先也;

而且舉世所不肯破之禮貌,袁公力破之以與諸將吏推心而置腹也。”

袁承志讀到此處,再也忍耐不住,淚水涔涔而下,滴上紙頁,淚眼模糊之中,

看到下面一行字道:“予則謂掀翻兩直隸、踏遍一十三省,求其渾身擔荷、徹裡

承當如袁公者,正恐不可再得也。此所以惟袁公值得程本直一死也。”

袁承志掩了手稿,流淚道:“令兄真是先父的知己,如此稱譽,在下實在感

激不盡。”

程青竹嘆道:“先兄與令尊本來素不相識。他是個布衣百姓,曾三次求見,

()

都因令尊事忙,未曾見著。先兄心終不死,便投入督師部下,出力辦事,終於得

蒙督師見重,收為門生。令尊蒙冤下獄,又遭凌遲毒刑。先兄向朝廷上書,為令

尊鳴冤,只因言辭切直,昏君大為惱怒,竟把先兄也處死了。”

袁承志“啊喲”一聲,怒道:“這昏君!”

程青竹道:“先兄遺言道,為袁公而死,死也不枉,只願日後能葬於袁公墓

旁,碑上題字‘一對痴心人,兩條潑膽漢’,那麼他死也瞑目了。”

袁承志道:“卻不知這事可辦了麼?”

程青竹長長嘆了口氣,說道:“令尊身遭奇冤,昏君奸臣都說他通敵,勾結

滿清,一般無知百姓卻也不辨忠奸是非,信了這話。令尊被綁上法場後,愚民一

擁而上,將他身子咬得粉碎,說道……說道要吃盡賣國奸賊的血肉……”

袁承志聽到這裡,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