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朝通曉的太子大婚之日,卻在宴會上頭出了這麼幾件頭疼的事,完全與他們此前商量的計劃不一,而他作為皇帝,作為主宰者更可說是一問三不知,還要遭到上官曄的脅迫,這份惱意可不是輕易便可褪去的!
零裸著一雙蓮足緩緩地步向了怒然站在白玉桌旁的皇帝,蒼白的面上添了幾分血色,但是表情卻是依然的閒淡,“今日之事,鳳舞也是始料未及。”
“好一句始料未及!”皇帝重重地拍了拍白玉桌,臉上的怒意可謂鮮少見,“你可知你魯莽看去上官明月的一雙手,上官曄藉此趾高氣揚地威脅朕,要是今日之事傳了出去,便要策動手下的一幫亂臣賊子造反毀去朕的江山!你可知他手中掌握著影月的眾多政權,饒是朕等皇族也不能貿然與他產生衝突!”
“鳳舞知道。”零語氣平靜,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那你倒是說說,你們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朕不清楚的!”皇帝的臉上有著明顯的龍威與沉怒,但是見零那和順的回答,語氣多少柔了幾分。
就在零準備要開口回話之際,門外驀地再次響起了太監的尖銳通傳聲:“皇太子駕到!”
隨後,那一扇紅褐色的雕砌檀木房門便被人急匆匆地推了開來,龍皓遠一張俊逸和煦的面上滿是擔憂的神色,身上猶然穿著大婚時的耀目紅服,胸前那用金色繡線繡出的“囍”字在外頭的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第九十七章
“我聽聞你昏倒了……”龍皓遠一臉愁色大步走向了站在涼地上的零,第一句話語不是“我聽聞你砍了上官明月的雙臂”,卻是“我聽聞你昏倒了”。
有一霎,零的心頭湧過一陣溫泉。她知道這個男子其實內心很溫和,就如同他的笑容一般,和煦明亮,只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也是藏著皇族人的傲然與冷冽。只是面對著她,他多數時候都是動用著那顆真心,那份暖意。
“你怎麼來了。”零臉上的表情依舊驀然,但是語氣卻是明顯地軟了下來,這麼一句倒不像是質問,卻只是單純的好奇罷了。
大婚之日,新郎官丟下新娘一人獨守閨房,自己卻大咧咧地跑到了公主殿,真不知道那個太子妃知道後會是如何的反應。
皇帝的面色又是暗沉了幾分,額頭的青筋不覺爆了出來,頗有一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覺,帶些嚴厲的叱意問了句:“皓遠,何故你竟跑來了公主殿,你可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
真是頭痛,一個性情冷豔的乾女兒就罷了,自己向來沉穩的兒子也染上了無視禮教的惡習,教他這個皇者是如何是好啊!
“父皇。”龍皓遠抬眸,恭敬地喚了一聲。爾後帶著一臉的嚴肅頗像解釋地繼續說道:“父皇莫要擔心,兒臣已然向太子妃道明瞭情況。適才聽聞在宴會殿發生的一切,叫兒臣如何能安下心來不聞不問獨自享受婚宴的歡愉?是此,兒臣必是要弄清楚這事情的起末啊!”
皇帝暗忖了片刻,一雙龍威不減的雙眸緩緩地望了一眼站在雅居內的幾個年輕男女,好一陣才誇張地嘆了嘆氣,右手撐在白玉桌上,緩緩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隨你們了,青年俊傑的世界,朕是管不著了。”
這話語裡頭,隱隱還帶著一些為人父母的憂愁,聽得在場的幾人多少面色變了幾分。在場除了龍皓遠,零幾人均是無父之人,望見那個鬢間添了幾根銀絲的滄桑皇帝,眉宇間滿滿是嘆息與無奈之意,當下面容也是柔了幾分。
只除了柳輕非,面上依舊是一貫事不關己的謔笑。
“父皇,”零放下了手中的小獸,任由它抬起小小獸顱走到皇帝的腿邊。她緩緩走到了皇帝的身前,身子輕柔地蹲下了身去,一雙柔荑放在他的肩臂上,“煩你勞心了。”
幾乎是同時間,流火拱起微胖的身子不住地在皇帝的腳邊磨蹭,饒是添了幾分撒嬌的意思。
皇帝見罷,心中柔了幾分,“你且說說,今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末了,眉梢小幅度挑了挑,以示他的皇威與肅意。
零的唇邊猶然含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啊,這個父皇,確實有幾分為父的感覺,也不知何時,她竟就這麼順從地接受了這麼一個“父親”,在他平日在宮中無微不至的關懷中,不知不覺便陷入了父女的溫情中。且不說平日裡一同逛遊御花園,賞花賞月之事,就是每日早膳邀她一同用餐,每每備置萬分,她便發覺平日裡那顆涼涼的心早已恢復了它本來的溫度。
若是有來生,若是天有眼,她倒是願意她和婉兒二人來生均可有一個這般關懷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