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傅惜容哽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害牠……”
一把無名火就這麼被她的眼淚澆熄,原君振就地盤腿落坐她身側。
“又不是你殺的,你哭什麼?”真是奇怪的姑娘。“就算牠有後代好了,那些熊寶寶將來長大成人——不,是長大成『熊』,要算帳報仇也是找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如果不是我……”
“啊?”
“若我沒有上山嗚……就不會誤闖熊窩;沒有誤闖熊窩,牠就不會受到驚嚇,獸性大發來追我;沒有追我就不會遇上你,沒有遇上你,牠就不會死、不會變成烤肉串……所以……”抽抽鼻,傅惜容道出最深痛的結論:“一切都是我的錯。”
啊?!為什麼會做出這種結論?
“都是我害的……本來、本來牠可以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要不是我誤闖,牠還有好長的一段人生可活……”
是好長的一段“熊”生吧?原君振瞧著她,忍不住好笑地想著。
這姑娘腦袋十成十有問題,但倒不難看出她是個心性良善的好姑娘……
低頭自責的傅惜容終於抬頭,俏臉寫著無比的堅決。“原公子。”
咦?他有報出姓名嗎?
來不及開口問,傅惜容已搶先一步——
“我們為牠挖墳立碑好嗎?”
“我們?”
“是啊,我們。”她語氣怯怯地。“好嗎?”
不好!原君振本想這樣喊出口,無奈視線接觸到她的,這聲“不好”硬是煞停在咽喉,像梗住的果核,怎麼都吐不出來。
瞧她凝視自己的鳳目晶亮如星,夾帶委屈的薄薄水光,無言地勒索他鮮少發揮作用的同情心。
“鮮少”發揮作用,不代表“從來沒有”。
原君振發現要拒絕她這種眼神實在很難,尤其,又加上柔嫋嗓音的懇求——
“好嗎?求求你,原公子……”
該死!原君振低咒一聲。
撤回前言,心性良善的好姑娘是他的錯覺。
她,是個大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
從商已臻三十年,傅仁豪面臨此生以來最大的危機。
透過武林好友知道江湖中有“找”這等神秘組織,只要欲尋之物有名有形,沒有“找”尋不著的,是以,他才敢答應總督大人的請託,尋找黃金連理枝。
“找”不愧為“找”,不出兩個月便尋得黃金連理枝,但——
尋得不久,黃金連理枝竟不翼而飛!
寶物失竊,又逢歲末,派人探尋之餘,他還得忙著跑分號查帳,到今日才回來,仔細一算,他離府也有一個半月了。
“老爺,你回來啦。”傅家總管苗仙娘步入花廳,就見主子隻手托腮坐在椅上,一籌莫展地長吁短嘆。
“嗯。”傅仁豪應得有氣無力。“我不在這段期間,府裡可有什麼事?”
聽見主子的嘆息,苗仙娘忍不住暗自寄予同情。等會兒聽完她要稟告的事,怕他更要嘆氣了。
“小事沒有,大事一件。”
“說吧。”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能嚇著他了。
“就是——”
“傅兄,東西找回來了嗎?”四川總督大人邵康拉著嗓門,從前院一路殺進花廳。
說鬼鬼到。傅仁豪白眼一翻。“他怎麼知道我回府了?”
苗仙娘搖頭,同樣不解。“老爺,我要告訴你,小——”
“傅兄!”邵康跨步入廳,打斷苗仙孃的話。“怎樣?找回來了嗎?”
“啟稟大人,目前尚無訊息。”傅仁豪客套回應,語調帶冷。
寶物之所以失竊,這邵大人絕對是禍首。
要不是他好大喜功,活像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樣,獲得寶物後一時興起,派手下護著這寶物繞城一週,讓百姓得以觀賞此等稀世寶物,又宣告此物將暫置傅府,直到他回京述職時,再帶回京中官邸,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唉,古人有言:財不露白。拜他唯恐天下不知的宣示所賜,寶物遭竊是家賊或外賊所為,根本無從判斷,更別提尋回了。
“怎麼這麼慢。”邵康凝眉,好像尋回寶物就像吃飯那麼簡單。
“草民無能,依大人之能,定能速速尋回寶物,不如就——”
“好冷的口氣啊,傅兄。”邵康抱臂磨蹭。“放眼川境,敢這麼對本大人說話的就只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