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易明晞的眼睛,他簇起烈焰的瞳眸在四目交瞬間黯然熄滅,而她的眸光卻升起萬般光華,她從沒有一刻如同現在一樣,毫無愧意的面對他的指控與怨責。
她感恩於他的相送是一回事,她與他的過去又會是一回事。若是兩者混淆,她只會背上他扣給她的債務,一輩子也償還不起。而且,他與她已經各有佳侶,沉浸在過去的糾葛裡無法自拔,只有同歸於盡一條路可走。
所以,很多事情必須要分辨清楚。這樣才能無愧於兩人以後各自的行程。
她看著他的眼睛,眸光淡然卻鋒利,彷彿執意要劃入他的心裡,粉唇微啟,話語如薄霧般吐於齒間,“易明晞,如果是因為當年的分手覺得我虧欠你,我無話可說,但心裡不服。”
“那你告訴我理由。”他黯然的眸光騰起微微的亮色,猶如黑夜裡凸現一盞明燈,雖然微弱卻充滿希冀,“為什麼分手,你告訴我理由。”
焦揚定定的看著他,直到那懇切的眸色慢慢消逝下去才緩緩搖頭,唇角一勾,在他的瞳眸裡疊映出澀然難言的微笑,“易明晞,這樣沒意思。”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9)
那時的分手,雖然是她提及。但是她卻不相信他不知道一切緣由。她之所以不願意憶及過去,只是因為那日的悲哀撞的她太痛,那樣明洌的痛感,只有一次便夠,再經歷一回,便像是要傾盡一生。
而那日那人對她說的話,懇切的勸她放開他手已然離開的理由,無一不是從他的角度出發,所以才會讓她甘心情願的割捨掉那段情意。那人嘴裡的他有著如何如何的身不由己,有著如何如何的抉擇兩難,有著如何如何的進退維谷。若不是他的心裡所想,她怎麼會敘述的那般詳細?
所以,她只不過是提了“分手”兩個字,而真正決定別離,應該是他。可是現在他,卻偏偏習慣了裝作無辜,一臉憤然的問她為什麼分手。
這是多麼蒼白的笑話。
易明晞欺壓在她身體上的力道慢慢斂回,那種憤然的情緒也漸漸在他稜角分明的面龐消退,猶如經歷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他的疲憊與消極在眸光中表現的是如此明顯,“原來到現在,你還是不給我理由。”易明晞重重的跌回座位,聲音卻猶如嘆息。
“給理由能起到什麼用途?”她低頭揉著被他抵的發痛的胳膊,唇弧若月,卻漣漪出一波慘然,“你有佳人,我有良伴,不管如何,都只會是殊途。”
這便是他們的未來,即使曾經同歸,到了現在,卻只有相言無緣。
汽車猛地發動,他們依然前行。車內那樣的激烈彷彿從沒有發生過,易明晞眸色清冷的凝視前方,頭也不曾歪過半分,而她則是看向窗外,數著高速公路上夜光的公示牌,一點一點計較著數字之間變更的距離。柔和的月光鋪撒至黑色光亮的車身,像是為它蒙上一層雪衣,焦揚木然的坐在位子裡,突然覺得冷。
冷的,甚至眼睛裡都湧出了寒意,仿若早已經凝結成冰,就那樣凝滯在眼眶裡,酸澀的脹痛,可偏偏無法流淌。
她正沉溺在這樣的澀痛裡無法自拔,落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起。恍惚中這才想起剛才因為那場爭鬥並未接起手機,於是趕緊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程澈大聲的驚斥傳入了耳朵裡,“焦揚,你現在哪兒?”
這才想起出家門的時候只是說同事想出策略可以助她歸家,並沒有想到易明晞竟然採用開車送她的方式,就這樣慌不擇路的跑了出來,難免程澈會擔驚受怕。“程澈,我同學把我送回去。”她輕描淡寫的界定她與他的關係,言辭中卻充滿了深深的愧意。
“哪個同學?”沒想到程澈會追究這個問題,焦揚的神志猛地遊移在理智之外回不了神,只是沉默的抱著電話傳輸呼吸。良久,他的聲音自話筒那邊傳了過來,安靜的甚至可以聽到他呼吸的消極與沉遠,“是易明晞?”
焦揚又是一怔,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鬆,手機差些自耳邊滑落。
終是無可逃避,她深吸一口氣,“是。”
程澈在話筒那邊輕笑,只是幾個小時的差別,他的語氣彷彿經歷了幾世的變化。曾經純澈自然的笑容竟突然充滿了譏嘲自諷的意味,猶如在冰雪的酷寒中兜轉了幾個來回,“你不該瞞我。”
話語未盡,冰冷的忙音已覆蓋耳膜。焦揚木然的蓋上手機,頹坐在一側。
她還是低估了程澈的情感敏感度,一直以來,總覺得易明晞只是一段過去,她與程澈展開的是未來幸福的儲備,因此關於易明晞,也不用與他說起。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