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釋重負,晚餐的時分竟是比平時多用了一倍的飯食。
……
南京金陵城城南一帶,從武定橋到南門向西,至飲虹、上浮二橋,再由東向江寧縣衙至三坊巷貢院一帶,都是世代傳襲的高門、顯宦的聚集之所。義興之亂的時候,這裡受到了亂兵的重點看顧,不少高門豪族因此而破家滅族。
朱聿鍵進入南京之後,對於在兵亂中的遇難者多加撫慰,又責成江寧、上元二縣對焚燬的街巷、坊市進行整修。但卻留下了多處空置的宅院,各地督撫進入南京之後,開始大肆購置這些宅院,其中尤以鄭家部將購置的最多。
這幾日,像是鄭家的部下樑立、蕭拱辰、黃廷等人已經陸續搬入新宅,為了慶賀,自然是大擺筵席。雖說義興皇帝駕崩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但鄭家的將領們卻是未將這國喪放在心中,將義興皇帝葬入南京皇陵之後,解下素服便投身到酒樓之中。
三坊巷因為靠近貢院,所以酒樓、客棧林立,其中最為出名的便是狀元樓。三月二十五的午間,鄭芝龍麾下的大將向元崇便在此間包下了二樓的所有雅室,邀請一眾軍中好友在此慶賀喬遷之喜。
因為在國喪期間,狀元樓原有的唱曲之類的消遣這些日子全都停了下來。但向元崇卻是百般不願意,麾下的親兵護衛竟是逼著狀元樓的東家又找來了一應伶人,就在二樓的雅室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這狀元樓的東家原本是南京戶部的一位主事,義興之亂中被亂兵抄了家,滿門被殺,如今這狀元樓便如同是三坊巷的一塊肥肉。遇到向元崇這等新貴,自然是隻能俯首帖耳。
酒過三巡,雅室中的眾人也都有了一些酒意,向元崇更是滿面紅光,指著侍立在一旁的狀元樓掌櫃等人,高聲笑罵道:“這狀元樓享譽京師,讓某家看來,也不過如此,樹倒猢猻散,沒了靠山,頃刻間便是某家盤中的下酒菜而已,下個月,這狀元樓便劃歸到某家的名下,到時,大宴三日,與諸位不醉不休!”
一桌子的眾人頓時轟然叫好,旁邊便有人刻意奉承,“鄭家如今蒙陛下恩寵,已經儼然是京師第一豪門,將軍跟隨南安侯,自然是平步青雲。聽聞就連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對鄭家大公子青睞有加,更是準備讓其侍奉小王爺左右,那等到儲君之位確立,將軍豈不是又要高升了?”
右手邊一人卻是提醒道:“如今恐怕情勢還不分明吧?陛下長子屢立功勳,又是定策第一功臣,且手握重兵,小王爺如今才不過四歲,陛下恐怕……!”
“朱平安算得了什麼!”向元崇隨手將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讓正在演唱《連環計》的令人都是一驚,聲音頓時中斷。“朱平安不過是一庶子而已,怎能與小王爺這天家貴胄相提並論!其母是當年王府的一名侍婢,身份低微,照某家看來,她就好像是那王允獻給董卓的貂蟬,不過是一玩物而已,怎能登得大雅之堂。朱平安若是能做儲君之位,某家就把兩個眼珠子摳出來與爾等當球踢!”
“哈哈哈哈!”向元崇放肆的狂笑起來,身旁的眾人也是哈哈大笑起來。
狀元樓的掌櫃等人本想勸諫一二,但看看向元崇手邊案几上的佩刀,頓時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嚥了下去。
此時,門外樓梯上卻是一陣紛亂,聽聲音卻像是向元崇等人的親隨和人爭吵起來,隨即便動起手來,一陣鬼哭狼嚎。
向元崇頓時大怒,“何人在外喧譁,一刀一個,剁了乾淨!”
話音剛落,雅室的大門卻是被人一腳踹開,十餘條大漢湧了進來,為首的一個精瘦漢子徑直叫喊起來,“剛剛是誰家的狗狂吠不止,給爺滾出來!”(未完待續。。)
第九十三章 蹊蹺
“哪裡來的狂徒,不知道大爺們是何等的身份嗎?”向元崇還沒有發作,身邊的一名至交好友卻是大聲叫嚷起來。
闖進來的漢子沒有做聲,身後的人群中卻是猛然擲出了一個花瓶,徑直砸在了喊話那人的面門上,隨著一聲脆響,花瓶四分五裂,那人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砸了一個滿臉開花昏死過去。
“爺說的話不清楚嗎?何苦又跳出一條狗來瞎叫喚!爺不管你們是什麼人,爺只問一句,剛剛是誰出言不遜,辱及我家大帥和大帥先母他老人家的?”精瘦漢子面無表情的問道。
向元崇將手中的酒杯朝桌子上一丟,緩緩的起身,臉上一副明瞭的神色,“原來你們是山東軍!”
向元崇輕蔑的吐出口中的酒水,不屑一顧的搖搖頭,“適才的話便是某家說的,某家的身份你可知曉,某家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