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她做了皇后以後;便再也不親手護理院裡的花草,也少有親自下廚的時候了。比起這些,她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如何做一個賢德的皇后,比如說如何佈局,讓安延放出去的權利一點一點回收,比如說,如何替他把未來的路,一點一點鋪平。
“太子殿下。”流香在門外,朝他行了個禮。
安適拉回飄忽的思緒,斂了斂心神,踏進潘芙蓉的臥房。
“來了?”潘芙蓉的聲音裡,有著與她的本性毫不相稱的清甜。
“恩。”安適敷衍地應著,拿眼看她。
休息了幾日,她的臉色已經恢復紅潤,精神也比離開左相府的時候好了許多。此刻她正躺在床上,面前一個紅木雕成的床上書桌,暗紅色的書桌上放一本書,被她用沒有受傷的手翻閱著。
這幾日安延怕她傷勢有變,堅持讓她躺在床上休養,不許踏出鳳儀宮。床上的書桌是特別命令工匠為她做的,讓她臥床無聊時,可以看書解悶。
安適進門後,她便讓晴姝把床上書桌拿走,下床穿鞋。
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她動作,“你好些了嗎?”
她應得有些漫不經心,“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安延因為自責,對她的手傷很是緊張。潘芙蓉不好逆他,才會乖乖地臥床休息。
那廂安適聽得她如此說,卻垂下了首,自語般喃道,“太醫卻不是這樣說的。”
她自己撞自己那一下撞得極狠,導致手臂筋骨錯位。骨頭接回去沒兩天,同樣的位置又被蠻力扯斷。那是一條活生生的手臂,不是斷了打了結就能接上的麻繩。
只是她從來不在意這些,權勢以外的東西,她素來很少在意。
她果然很快岔開話題,“上官丘的事怎麼樣了?”
“每天都有大臣替他求情,替他說情的摺子都堆成山了。”安適如實回答。上官丘即便不理朝政,在朝中的地位依舊舉足輕重,要動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安延自然不會逆著群臣的意思治上官丘的罪,但潘芙蓉受傷是事實,在潘芙蓉鬆口原諒上官丘之前,他也不肯就這麼輕易放過上官丘。
“上官丘在天牢裡呆了這麼多天,上官儀也該坐不住了。”潘芙蓉抬首看他,笑容裡盡是勝券在握的得意,“你今天再去一趟左相府。你告訴上官儀,只要他答應代替他父親出任左相一職,我就答應放過上官丘。否則我們就這麼耗著,看看上官丘那把老骨頭,到底能在天牢裡熬多久。”
“好的。”安適應道。打從一開始,潘芙蓉的目標就是上官儀而不是上官丘。比起刀槍不入的上官丘,上官儀的弱點實在太多了。他的父親,他的妻子,他的女兒……潘芙蓉從不喜歡打無把握的仗,一旦出手,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對方最脆弱的地方攻擊。
“等等。”正要出門,潘芙蓉將他叫住了。
轉過身看見潘芙蓉拿了一套顏色豔麗的花裙子,微笑著交到他的手中,“順道替我將這個交給我侄女雪蘭。”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後退一步,不肯去接那套花俏無比的衣裙,“你想幹什麼?”
他的激動反應讓潘芙蓉微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恢復笑容,故作輕鬆,“不過讓你順手捎件禮物給我的小侄女。”
他咬著牙,逐字逐句地回她,“你討厭潘家的人,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侄女。”
潘芙蓉終於放下虛偽的笑,看著他的神態裡多了幾分無奈,“安適,你是不是太瞭解我了?”
他斂下眸,沉默。
“既然你看出來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她收回無奈,認真的神情裡竟是善意,“安適,我希望你娶上官雪蘭。”
“我不!”他幾乎是喊出來。
“為什麼?”她問。
他猛地抬首看她。
十二歲的少年,雖然還有些孱弱,可那眉眼,已經精緻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被這樣的少年,用這樣濃烈的悲傷神情看著,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軟化。
可是他對面的女人,早已將心藏進了層層的銅牆鐵壁。
“我知道你喜歡我。”她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彷彿根本聽不到他心碎落地的聲音,“反正終有一天,你都要娶一個或者很多個你不喜歡的女人,那為什麼不選一個對你有用的女人呢?”
她依舊微笑,走近了,將手上的衣裙遞過來。
他深深深呼吸,努力抑制住湧上眼眶的淚水。拳頭放在身側,緊了又緊。
最後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