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當下要眾人隨他一道出去,然後立刻去江都調兵遣將,務必要將先前那夥賊人全部繩之以法不可。
眾人出了那個一輩不想在進去第二次的天坑,先前茂密的森林已經不復存在。樹木燃燒過剩餘的灰燼中點點火星還在冒著嗶嗶啵啵的聲音,那些矮小的灌木和未燃盡的樹幹嗤嗤白煙中,四處一片狼藉,就如同兩軍廝殺過後的戰場。也不知這場大火究竟燃了幾天能把原本綠水青山的雁蕩山頃刻間灰飛煙滅,如今站在山上,一眼就能看見遠方孟家村的孟星河,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再看看眾人,臉上如同唱花臉一般的狼狽,黑漆漆的,不知道是被煙霧燻的,還是在坑中被泥土抹花的。彼此相視,眾人都是相互笑了笑,然後一刻不停的往山下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走下山沒多久。隔著稀薄的如同狼煙瀰漫的山頂上,如同從戰火中走出來的六人,他們急行的身影突然就直愣愣呆在原地,感覺步如重萬金,一步也挪不動了。
正前方。百多號人,有男有女,上至桃源一縣之主單大人,下至孟家村老嫗幼童,都在了瘋一般要想從燃盡的灰燼中尋找什麼似地,一個個面露焦急,臉上,衣服上,都是黑漆漆的,看著他們蓬頭垢面的樣。站在山頂的孟星河突然鼻一酸,扯開嗓門就喊道:“老婆。我在這裡。”
頓時。那個衝在前面,兩隻手如同黑炭,一張原本白淨精緻絕美於天下現在卻成了如灶膛中燒火做飯的花臉女人,猛然抬起頭來。她的衣服已經撕爛,雙手也已經變黑,乾裂的朱唇再也沒有以往的光澤,一頭齊腰青絲,胡亂的挽在一起,任風吹散她已毫不在乎,似失了魂一般,整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如同被天雷洗劫的地上,先是一呆,然後兩股清淚就從那臉龐上滾落下來,像一串斷線的珍珠。也不知道她是喜極而泣,還是太想釋放這幾天來壓抑在心中的那股不相信,她盡然絲毫不掩飾的,當著身後眾人,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
孟星河只覺得一陣心痛。他那還顧得上什麼,腳步像永不停歇的機器,加足馬力一刻也不停開到夢蝶的身前。然後一把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
世間感動的幸福,難道不就是大難後的堅持和相信麼。
得妻如此。孟星河已覺得知足。他在夢蝶已經失去光澤的小嘴唇上吻了一下。輕拭夢蝶的眼角,道:“小寶貝流一滴淚,就是讓我流十滴血。不信你摸摸。”
孟星河拉住夢蝶的小手。她掙扎了幾下:“就你會哄人。我不摸。”她紅著眼抹掉臉上的淚痕。終於破涕為笑。
一直不願打擾尚書大人和夫人溫存的單縣令此刻戰戰兢兢走上來。“大。大人。見到你安然無恙,下,下官就放心了。”單縣令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磕頭道:“下官辦事不利,盡然在自己管轄的縣內讓大人深陷險地。下官罪該萬死,還請大人治罪。”
現在孟星河就是把單文韜的縣令給撤了都是輕罰,只是留著他還有用處,孟星河忍住心中的火氣,擺手,道:“念在你毫不知情,又心急前來營救,姑且饒恕你失職之罪,不過。你立刻傳令下去,將雁蕩山方圓一百里內各個出口派兵重重把手,嚴格檢查出入的人,現可疑的立刻逮捕下來聽候審問。”
單縣令哪敢接話,小雞吃米般不停點頭,已經將孟星河說的話傳達給身後幾個衙役模樣的人。
此時,柴少、王龜年,還有那個氣喘吁吁的王里正也趕到。對著孟家村一干老少爺們婦女,死裡逃生的王里正老淚縱橫,儼然說了句相親們,我王行軍對不起你們,然後一個大老爺們就哭得稀里嘩啦,誰也不知道王里正受啥打擊了,可孟星河卻覺得,二十多年,一向yn險狡詐,愛貪圖小便宜的王里正如今終於爺們了一會。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為天、為地、為父母妻兒、為兄弟朋友,總有一個值得你彈淚的人,或某件彈淚的事。好在王里正的女兒和妻此時都走過來攙扶著他,他嗚咽著一步步往山下走,時不時後頭望望身後那片被烤焦的土地。二十多條鮮活的生命,孟家村多少戶人家要肝腸寸斷?
孟星河嘆了一聲,至於善後的事情,他會找單縣令商量,不能讓孟家村的人白白犧牲。
下了山,孟星河不打算在孟家村停留,坐上單縣令的車馬直接往桃源,然後直奔江都。在天坑中躲避火災的那段時間,孟星河也從羅峰和薛仁貴二人口中得知雁蕩山上那群賊人在山中私自鑄造了大量的兵器,不知道是運往哪裡。私鑄兵器本就是死罪,何況還是在江都呂老爺的地盤,要是出了事,那他老人家的烏紗豈不是不保,有殺頭的危險,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