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榮寧兩府祖上是一家子,但是到了賈蓉這輩,實際上已經是出了五服的兄弟。只不過因為上面的長輩還在,兩府又比鄰而居,日常往來親密非常,宗祠祭祀又在一起,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所以說起事來,不管是兩府還是外面都習慣性的將榮寧兩府相提並論,視作一體。因為賈敏不喜寧府,曾叮囑幾個孩子遠著寧府,為此向他們分析了兩府的遠近關係。
秦鐘身為賈蓉的妻弟,雖然和府上有著轉折親,本就是外男,何況賈蓉和榮府算是都出了五服,秦鍾更是外男的外男。因此三玉見秦鍾成為賈府裡的常客,跟隨寶玉在內院裡隨意走動。賈府裡的人見慣不怪,也不拿他當外人,什麼防範都沒有,讓他自由進出內院。礙於身份,三玉不好說什麼,不過和秦鍾打過幾次碰頭之後,漸漸的減少了在賈府停留的時間。不過三玉除了賈家,在京中這些時日也認識了一些玩伴,大家邀約著一起品茶、踏雪、賞梅,……倒也不寂寞。
黛玉的身體雖然這些年精心調養已經康健許多,但是到底先天不足,又是初歷北方的冬天,不適應乾冷的氣候,又多出去兩次就累著了。雖無大的病症,但是在這種狀況下也不好再出門,因此這日禮部侍郎家姑娘的邀約就以身上不好辭了去,只釉玉和漱玉帶人前往。等人走後,黛玉不肯在自己房中靜養,跑到賈敏的正房,窩在賈敏身邊發懶。
賈敏手裡拿著賬冊,靠著靠枕歪在炕上。黛玉則靠著靠枕歪在賈敏,逗弄著從霽玉那裡訛來的牡丹犬。初晴用烏梨木雕小茶盤端著個鎏金盞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母女閨閣圖,靜謐慈靄,異常祥和。下面的小丫頭正要放小炕桌,黛玉直起腰,阻止:“不用放了。我就這麼直接端起來喝了就是。”
黛玉接過後喝了幾口,微皺了一下眉頭,用手中的調羹攪動著,雪白的大片雪耳隨著她的攪動上下翻動著,“我不是叮囑過廚下作杏仁燉雪耳椰子盅時不要放糖,怎麼吃起來還是甜的?甜膩膩的,讓人怎麼吃?”丟開手中的調羹,放下盞,不肯再吃。
初晴忙解釋:“姑娘的吩咐我們哪敢不聽,還是我親自到廚下傳的話,親眼看見廚下的米嫂子把材料放到燉盅裡的,真真一點兒糖都沒放。只是這杏仁和椰果本就帶著甜意,就算不放糖也是甜的。”
賈敏笑道:“她哪是嫌甜,分明是和原來的川貝百合燉雪梨一樣,吃膩歪了。明明是想換個口味,卻不明說,偏在這裡難為人。若是沒有那麼多的花樣,只有枇杷膏,我看你還怎麼挑剔!”言語中雖是嗔怪黛玉之意,可是望向黛玉的目光卻是溫煦慈愛。
初晴知道賈敏是並不是真的責怪黛玉,跟著一笑,道:“廚下還燉了銀耳杏仁蟲草鵪鶉湯,是鹹的,只是不比我剛才端來的椰子盅,燉的時間要長一些,才更入味。到了火候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吃飯時二姑娘嚐嚐,若是喜歡,以後廚下就可以早些預備上。”
“讓廚下午飯的時候再預備一道山藥栗子豬肚煲,一道酒糟茄子。”黛玉點了菜,揮手讓丫頭把她剛才只喝了幾口的椰子盅端下去,又吩咐道:“將那蜜餞核桃仁和柚子蜜茶端一份過來。”初晴聽了忙答應著下去準備。
“這會子你又不嫌甜了?”賈敏聽了黛玉要的後兩樣,斜睨了她一眼,笑道。黛玉嘻嘻的笑著,不答,對著賈敏做個鬼臉。賈敏忍不住伸手捏上她的兩腮,母女兩個正笑鬧著,只聽見門口小丫頭回說:“寶二爺來了。”母女兩個聽了,忙收拾好因為笑鬧而弄皺的衣裳,正襟危坐。
隨著靴子響,寶玉從外面進來,給賈敏請過安,問候過黛玉之後,落座,道:“我聽清玉大哥哥說姑媽家有上好的凝血愈傷,去除疤痕的藥物,所以特來求藥。若是有配好的最好,若是沒有配好的,需要現配,略等一等也無妨。姑媽若是不方便,把藥方給我,我拿去自顧照方配藥也行。”
“很不必。家裡早就有配好的成藥,你拿去用就是。”賈敏一面命臨波去取藥,一面仔細打量了寶玉一番,見他渾身上下並不不妥之處,這才放下心來。也是,若是寶玉有了什麼差錯,還不早鬧得沸沸揚揚,滿府皆知了。以賈母和王夫人對他的關切程度,就算寶玉有心隱瞞,他身邊的也不敢。
於是賈敏問道:“你要這藥做什麼?是你要用還是你的朋友用?這藥的方子是我出嫁的時候帶過來的,家裡也有,你怎麼不從家裡拿,反而跑到我這裡來要?你該不會在外面惹事了吧?”臨江這時把藥取了來,賈敏接了過來,不理會寶玉眼巴巴的眼神,讓他在一旁乾著急的。
“沒有,沒有,我沒惹事!”寶玉將手舉到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