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並不領情。
“啊?”霽玉做出一副哀求姿態,道:“好姐姐,你就收下吧。這可是我特地跑到西洋店裡專門給你們買的。你看放這多合適,你和大姐姐、三妹妹是有懷錶,可是丫頭們沒有呀,再說,那表也沒這個方便,你看,這個只要一抬頭就看到了……”
“哈哈……”清玉從外面掀著簾子進來,拆霽玉的臺:“你們可別心軟,若是心軟,那八百兩銀子可就著落到你們身上了。什麼專門給你們買的?明明是霽玉這個笨蛋經不住人家店裡小二的忽悠,腦袋一熱讓人抬了回來。出了門口,讓風一吹,後悔了,可是又退不回去。先是抬到上房母親那裡去表孝心,沒表成功,被攆了出來。沒辦法,他只好來拿來哄你們來了。”
在清玉吐槽的時候,霽玉攔著不讓他說。清玉繞著屋中的桌子左躲右閃,還是把話說完了。講完之後,清玉也不多了,大大方方的在椅上坐下,任由霽玉追上來。
被清玉爆完料後,霽玉急了,也顧不得找清玉算賬了,趕忙湊到黛玉跟前,滿臉賠笑的說道:“好姐姐,別聽大哥胡謅,事情才不是他說的那樣。這真是我特地為你們這個屋子買的。你看呀,我們房裡都有西洋鍾用來看時辰,獨這個房間沒有,多不方便呀,所以我就買了這個回來。”
在場的除了林家人,其他人皆不明白為什麼霽玉為什麼這麼緊張。惜春忍不住問出聲:“林大姐姐,東西買了就買了唄,為什麼林二哥哥一定要你們認下呢?”
釉玉看到霽玉低聲下氣求黛玉的模樣,忍著笑,向三春解釋道:“母親規定,清玉和霽玉他們在賬房一次性最多可以支用一百兩銀子,不用事前告知,若是超過這個數,必須經由母親點頭才可取用。如今霽玉不打招呼,直接就把座鐘給買了回來,雖然賬房不會不認賬,但是這個錢是要算到霽玉頭上的。可是如果這個鐘被認定是霽玉買來給我們的,那麼就可以算到公家的賬上。兄弟為姊妹盡心,按照規定,因為他們尚未立業,還在讀書,若是花費超過五十兩以上,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所以這錢不用他們出。”
湘雲和寶釵也在一旁聽得入神。湘雲看到霽玉還在苦求黛玉,忍不住問道:“就是算在他頭上又如何?”
漱玉道:“自然是要償還的。一時還不上不要緊,可以分批償還。二哥哥可慘了,他一個月的月錢才五兩銀子,八百兩,就算以後的日子裡一文錢都不花費,那也要還上十三年還多。嗯,倒也用不上那麼長時間。過幾年,二哥哥的月錢就會漲,可是那也要還好久,而且若是在這期間二哥哥使錢,是要算利息的。”
寶釵若有所思,低頭沉吟半晌,抬頭問道:“怎麼賬房不幫著瞞下來?只要在日後的流水賬中分攤出去不就好了。”霽玉是林家日後的繼承人,若是威逼利誘一番,讓賬房幫著做假賬,那時大有為的。寶釵深諳大家族財務上的黑暗。
“哼!”漱玉道:“二哥哥倒是想,可是也得看賬房敢不敢?再說,哪裡是那麼容易作假的,賬本一式三份,外帳房那裡不過一本,另外還有兩本,到時帳對不齊。他若是說不出個四五六來,屆時把錢賠出來,捲鋪蓋走人都算輕的,甚至有可能送到官府裡去吃板子。再說,帳雖在他手上,可是錢又不在他手中走,憑他開的條取錢,管錢的又不是傻子,不經母親同意,就敢把錢這麼給出去,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他要是不想要這份差事直說,眼巴巴等著這份差事的人有的事。”
為了防止賬房之間相互勾結,損公肥私,賈敏把現代財務制度照搬了過來。麻煩一點也沒關係,反正經過這些年掃盲之後,府裡隨便拎出個人記個帳什麼都沒問題,就算賬房不在,也能有人盯上去。何況在這個時代,賬務上並不像後世那麼麻煩,並不需要計算固定資產折舊之類的東西,比日常流水帳強點有限,所以只要把握好錢、權、帳、和出入完全分開就可以了。
寶釵聽了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這個辦法在她家根本行不通,先不說家裡用的賬房都是積年的老人了,根本不是她說更換就能隨意更換的了的。再者,最根本的是薛姨媽對薛蟠的寵溺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家裡的銀錢隨他花費,頂多在薛蟠花錢的時候唸叨兩句,該給還得給。在這方面不堵死,說什麼都沒用。
霽玉軟語求了黛玉半晌,黛玉就是不肯鬆口。霽玉眼珠轉了轉道:“二姐姐,前我得那條牡丹犬給你了,你幫我在母親跟前說說好話,怎麼樣?”
“真的?”黛玉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那可是你學裡的同學送你的,是你心愛的,你就這麼給了我,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