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這的確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有時候赴湯蹈火併不一定真的要見到水和火,有時候看似平靜的局面卻蘊藏著比真正水火更加危險的潛流。與衛楚楚的第一回合交鋒,嚴緒並沒有完全獲勝,最後還是他以果斷停止訊問收場。他知道面前這個女學生的身份,也明白貿然對衛紹光的侄女動刑並不明智。雖然衛紹光不會公然護短,但是萬一動了刑又沒取得有效的供詞,那就可能真的無法交代了。說起來這事最可惜還是證據不足。那天他們雖然有十個人在場,但只逮著衛楚楚一人卻是事實,十張嘴雖可異口同聲,可衛小姐死不認帳那就沒有辦法。試想誰會相信一個女孩子只用一根竹杆子就把一個大男人撐上了圍牆。嚴緒還了解到這會兒衛家正在替衛楚楚找律師,這事要真上了庭,律師在庭上質問此事的可能性,說不準還會請嚴處長請位女性高手來表演示範一下,到時候叫嚴緒到哪裡去找人來表演,萬一表演失敗又怎麼辦。這事必須謹慎處理,一不小心這回大家都下不了臺,丟嚴處長一人的臉面不要緊,要緊的是整個國民政府的形象。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九章(4)
可是,又不能就這樣放了她。
嚴緒唯一不明白的是週一峰為什麼單單把這事交到自己手裡。
鐵門“咣噹”一聲被人開啟了,衛楚楚一聽有人叫她名字,頓時高興得跳起來。在一個地方呆了大半個月無人理會的日子實在太難受,唯一收穫是她將這十幾年存下來的歌曲全複習了個遍。現在終於有人理會,當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只可惜這兒不是學校,身邊也不是同學,這裡是衛戍區司令部的牢獄,旁邊的人都是披頭散髮的女犯,清一色的死氣沉沉模樣,看見有人被提走,無一例外都露出了憐憫哀惋的目光,那模樣比聽衛楚楚的歌聲還讓人難受。
“姓名?”嚴緒坐在他的老位子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會吧,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衛楚楚笑嘻嘻的走著進去,然後自己找了張凳子,一屁股坐下來。
“年齡?”
“你這人真沒禮貌,知不知道小姐的芳齡是秘密……”
“什麼時候入的共產黨?”
“哈哈,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入了共產黨,怎麼你反而知道,難道你——”三句對話,三個回合,嚴緒皺起了眉頭,衛楚楚則笑彎了腰。
“你否認也沒用。”嚴緒冷峻的目光由卷宗慢慢移到了衛楚楚臉上,冷峻的聲音迴響在衛楚楚耳畔。“據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公然叫嚷什麼替宋玉竹許夢真報仇,並以此為由,參加並鼓動金陵女中的其他學生**,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這足以說明什麼問題。”衛楚楚卻在笑,蠻不在乎地笑。“許夢真和宋玉竹是我的同學,一個死了一個瘋了,我只要還講一點兒義氣,那都得找出害她們的壞蛋,替她們報仇。這恰是本小姐義薄雲天的表現,怎麼到你嘴裡,就變成什麼‘足以說明問題’的事兒了。”
“此次*是共產黨巔覆政府的陰謀,而宋玉竹和許夢真也是共產黨!”
“我管不著*是怎麼回事,也管不著誰是不是共產黨,反正夢真和玉竹是我的朋友,誰傷害我的朋友,我就不能不理。”衛楚楚覺得這是原則性問題,在佔足理的前提下,必須力爭。
“不能不理?”嚴緒卻突然冷笑!“你想怎麼理?到了此時此地,你還能怎麼理?衛小姐不如還是先理清楚自己的事吧。”
“我自己能有什麼事?”衛楚楚又笑了,“反正*我已經參加了,警察我也打了,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本小姐等著。”
“衛小姐,按照現行法律,就憑著上述兩點,已經足可判你至少兩年徒刑。”嚴緒說到這兒淡淡一笑,“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今日找你談話,是本著政府挽救迷途青年的方針——”
“謝謝,真是多謝。”衛楚楚聽到這裡,就再聽不下去,趕緊打斷他,而且是跳起來打斷他。“你知道許夢真是怎麼瘋的嗎,陳校監說了,她就是被你們給‘挽救’瘋的。現在你如果打算拿出挽救許夢真的辦法來‘挽救’我,那我倒情願去坐牢。”
“坐牢並不解決問題,或者說,只是坐牢解決不了這麼重大的問題。”嚴緒微微一哂,“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問話,也許用不著去坐牢。”
“可這件事我上回已經說過了,我根本沒見過什麼共產黨要犯,更加沒救他走。”
“這件事呆會兒再說,現在我需要你回答是另外的問題。”
“什麼另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