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有件事想託你辦,你能不能設法送我父親回漢口?”
“好,俞伯父的事我來處理,張兄那邊的事我可就全交給你了。你怎麼也得把話傳到,讓他千萬對誰都別說,這比什麼都要緊。”
“瞧你緊張的!”俞志銘一仰脖子,又幹了一碗,“你以為這世上只有楚楚夠朋友,別人全都賣友求榮?不過說起來也挺稀奇的,你為了楚楚,居然稱呼雁林叫做‘張兄’,要知連我這個老朋友在你嘴裡也是‘小俞小俞’的!小心,關心則亂。這時候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
亂?這會兒當真是什麼全亂作一團。衛楚恆心裡一陣苦笑,苦笑著喝下去一碗。要不是這個國民政府亂七八糟去反什麼共,他和俞志銘這會兒一定在秦淮花舟間談天說地不知道多瀟灑。現在弄得象兩個賊似的,會個面也得鬼鬼祟祟四面八方看清楚有沒人跟著,怎麼搞成這樣真是天曉得。而俞志銘也真是,既然政府都*了,你還混在裡面幹什麼,莫非真得等刀子架在脖子上才知道死字怎麼寫。雖然衛楚恆也不怎麼看得慣“*”的行為,但識時務者為俊傑,沒必要非得玩這種雞蛋碰石頭的遊戲吧。
當然了,俞志銘的話裡還有另一個詞也頗成問題。我們,這年頭誰跟誰能算是“我們”。這段時間國民政府隔三岔五的公*決人,管它入共的通共的總之逮著就是大麻煩。四叔衛紹光昨晚說得很清楚,若是證據真的確鑿,那可是神仙都救不了,俞少爺要逞英雄請不要把衛少爺也拉上行不行。衛楚恆想到這裡一肚子都是苦水,卻不知向誰去倒。怎麼說俞志銘也是好朋友,好不容易見回面,總不能老擺上一副苦瓜臉滔滔不絕地訴苦吧。於是他只能喝酒,不停地喝酒——既然苦水無法倒出去,那就讓美酒倒進來。
“你說‘我們’,”也不能苦著臉,衛楚恆只好笑著說,“不怕得罪你,這話我不敢聽進去。因為我不想掉腦袋。什麼革命*,一場黃梁大夢罷了。不管你愛不愛聽我都得提醒你,無論喝了多少酒,也到了該醒醒的時候了。”
“你沒喝多少哪,怎麼就醉成這樣。哈哈,少了我陪著,水平下降這樣快?”俞志銘半醉的眼裡紅紅的全是血絲。“喝酒的水平下降不要緊,要緊是做人的水平不能下降。看來你對眼下這政府還抱著幻想,還想著當個順民成天躲在屋子裡睡大覺。楚恆,你知不知道這就是做人水平下降的標誌,你才是到了該醒醒的時候了……”
“我水平……下降?”衛楚恆氣得指住俞志銘的鼻子,“要不然我再去買兩壇?”
“買就買難道我怕你……”
……午夜的時候衛楚恆搖搖欲墜地從雞毛巷走出來,突然聞著嘴裡噴出的濃烈酒氣胃裡突然一陣翻湧,他身子倒向一邊的同時手掌撐著旁邊的牆壁吐了個搜腸刮肚——苦水與美酒終於一塊兒倒了出來。然後他回家,回家去睡覺——現在必須馬上回去睡覺,因為,明天有事。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十章(5)
衛楚恆一覺睡醒已是次日下午,稍加梳洗之後已然臨近黃昏,夕陽映照著翠花園的芭蕉葉片泛著油綠色的光芒,層疊隨風起伏宛如波濤翻滾。正值晚餐時分,衛珧光和週一峰都不在,只有胡曼楠一個人在客廳。
“你是說俞老呀。”胡曼楠微微地笑了笑跟著又皺起了眉頭,“他這幾天服了藥,病勢總算是好許多了……他這會兒正在房裡待著呢,玉嫂,玉嫂!替我上樓去叫一下俞老。”
俞志銘的父親多年來與衛震一直是生意場上的夥伴,本也是個精明能幹的人,但這一回兒子出事他整個人一下子全垮了。衛楚恆望著他顫抖著身軀從樓上被女傭扶下來的模樣也頗動了些惻隱之心,心裡在埋怨著俞志銘一點也不體諒老父親。只不過這是非常時候,“我們”不能自亂陣腳,週一峰和胡曼楠都不是善男信女,形勢逼得人無法善良。他在來路上已經想好調離俞父的說辭,當然那也不過是些經他多方尋找俞志銘依舊沓無音訊,多半這時候並不在南京,順便勸他還是回去好好養息身體云云。當然這話同時也說給週一峰聽,證明衛楚恆對周叔叔的囑託還是盡了心出了力。衛楚恆沒料到週一峰不在,而俞父聽著這些話竟然依舊保持那副木訥沉默的表情,倒是胡曼楠開言了。
“楚恆呀,”她親手替衛楚恆添茶加水,“其實志銘的事一峰早跟我說了。他查得很清楚,志銘在共產黨那邊不過是個小卒子,沒官沒品沒職沒位的,是個被人使喚的角色。……瞧,這話我咋說成這樣呢?我是說,咱們志銘是燕京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這文憑這才幹不管到哪兒也該算是首屈一指吧,但這共產黨就怎麼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