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當作了綠色的大海,你繞著它奔跑歡呼,緊接著你又將柳樹想象成不可一世的巨人,用雙手去擊打它褐色的樹幹,將柳枝想象為魔鬼肆虐的利爪,為了躲避它的追捕,你開始了左右互搏的鬧劇,你用左手抓住搗向自己胸口的右手,掙扎中打落了帶在右手手腕上的佛珠,隨著佛珠的散落,你感到體力不支終於倒在了地上。但寧死不屈的你決定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於是你注意到了那高高的看臺並把它想象成雪白的巨型礁石,你踉踉蹌蹌地爬到看臺上,凝望著隨著風雨翻滾的草地——那片綠色海洋的波浪,然後縱身一躍,摔倒在草地上……真不敢想象從看臺到草坪足足有大約5米高,你居然一躍而下,沒有片刻的遲疑與思考。
你坐在操場外的石凳上,心緒亂作一團,真相使你感到滑稽和恐懼,你真的無法接受上演這場鬧劇的居然是你自己,你究竟是誰?現代版的堂吉訶德嗎?不,你當然不是,就連堂吉訶德還有桑丘&;#8226;潘沙那樣忠實的僕人作伴,可你有什麼呢?你什麼都沒有,只能孤苦一人,孤獨終老!你孤身一人向全世界宣戰,抱著必死的決心和一棵柳樹決鬥,最後為了不至淪為柳樹的養料而跳樓自殺!你算什麼?一個高尚的瘋子嗎?你的心境開始越發煩躁起來,不停地搖動著頭,豆粒兒大的汗珠噼裡啪啦的從額頭上滴下來,你清楚地瞭解到自己的確是病了,一定是患了某種可怕的精神分裂症、一種難以治癒的妄想症,或類似的什麼東西,總之你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處境危險了。但你並不打算也不知道應該採取什麼行動,因為你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當一個人無法控制自己的靈魂時,魔鬼就會乘虛而入,他使人們在夢中實現自己骯髒和虛偽的願望,他使人們無視現實和虛幻的界限,他使人們再也找不回自己真實的摸樣,而唯一解脫的方式便是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上一槍,讓善良與邪惡一併死亡,讓死亡與生命共同流浪,這就是代價,生的代價要用死來賠償……
你面前的人流熙熙攘攘,朋友們快樂的說學逗唱,情侶們溫柔的傾訴衷腸,學者們儒雅地說今論古,一派繁榮景象。誰也不會注意到操場外的石凳上一個神情憂鬱的青年,誰也不會了解這位青年的大腦為什麼甘願超越現實的繁華,去追尋隱藏在繁榮背後的人性之傷,為什麼喜歡將美麗與醜陋一同展示在人類歷史的天平之上,為什麼不能糊塗的享受生活,而非要清醒的透視人生,然後揭示出種種難以啟齒的真相,真相的背後則是人性的幻想,一隻人類慾望不可言說的隱秘翅膀,它是如此的接近本能,遠離人類文明的心臟。原來我們並不比遠古的祖先英明多少,如果說不同,也不過是他們活得更加本色,而我們則更善於隱藏……
清晨的海濱,洋溢著少女的熱情。你從石凳上起身,“漫無目的”地來到這個在你的意念中早已確定的地方,你已經記不起這是自己第幾次來到這兒了。你深情地望著這片海,突然顯得神色慌張,臉頰的肌肉開始激烈的抽搐著,嘴角邊有一個靈魂在掙扎,他像魔鬼一樣眯著殘紅的雙眼,痛苦而無奈地擠出了幾聲歇斯底的微笑,長久以來被你塵封的理智開始叩擊著你的靈魂,清晨特有的陽光普照著你的暗傷。你痛苦的笑了,因為你清楚的知道,這裡根本就不是一片海洋,而是一條淺淺地漂浮著垃圾的小河,河上也根本沒有什麼小島,那裡不過是一塊兒堆積著泥塵和穢物的半截沉入河中的土堆。所謂新月型的腹地其實也不過是半籠還未來得及拆掉的早已廢棄的器械室的殘垣斷瓦。而你,我的朋友,卻不止一次地傾注了自己滿腔的熱情去歌頌這堆與世無爭的廢物,並在這些令人厭棄的垃圾上編制出一段段悽美的神話:這裡成了思考戰爭與死亡的集結地,探索愛情與自由的浪漫鄉,混淆真實與虛幻的蓄水池,糾纏劍客和詩人的蜘蛛網,蠶食存在與夢想的羅馬鬥獸場……你的幻覺加劇了夢醒之後的恐慌,使你感到自己就是這個欣欣向榮的文明社會的一個多餘人,就像這條漂滿垃圾的小河,這堵壘滿了色的小島,這面連毀滅都不屑光顧的孤獨而無望的斷牆,他們是這個物質世界的淘汰者,而你卻執拗地要賦予這堆無望之物以精神的反抗,你和它們一樣,也是這場物質文明的淘汰者,你所經歷的是一種邊緣的精神流放,你所思考的是幸福的人們所不願染指的陳年舊賬……
然而,酒吧卻是真實的,只不過裡面的擺設遠不如你想象的那樣優雅和輝煌,幾張簡單的桌子,幾把搖晃的椅子,兩排褪了色的牛皮沙發,幾盞破舊不堪且時常短路的西式檯燈……那裡是頹廢者和流浪漢的故鄉,你喜歡那裡的燈光,忽明忽暗的光影下,遊蕩著一個個孤獨的靈魂。他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