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他微弱的語聲裡,已是滿懷悲怨!孫敏想不到這年輕人,竟也受過這麼深的痛苦。妙靈道人走前一步,問道:
“閣下可否就是武林中人稱“鐵戟溫侯”的呂大俠?」
伊風微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不錯,小鄙以前就是呂南人,但呂南人現在已經死去,除非——除非他能雪清奪妻之恥,逼命之仇!”
三心神君卻怒道:“天爭教又是何物?怎地如此欺人?”孫敏心念一動,突然道:“天爭教,天毒教,莫非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連嗎?”劍先生始終俯首沉思,此刻突然站了起來,在丹房中踱了兩轉,眉頭竟已深皺,像是在考慮著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
此時若有更鼓,該已過了三更。窗外竟下起雨來,像是蒼天在聽了這麼多悲傷的事後,也不禁落淚。
妙靈道人移目窗前,低聲道:
“今夜不知又死去幾人?”
劍先生突地一轉身,身形移到床前望著伊風,厲聲道:
“此刻我願以先天之氣,助你打通“督”“任”兩脈,但是我先天之氣,易發難收,一個不好,你便極為可能被我震傷內腑,無救而死。如果你“督”“任”兩脈打通,不但傷勢立愈,功力也可增進幾倍,復仇亦可有望。你是否有以自己的性命,來搏取這些的勇氣!”
伊風慘然笑道:
“小鄙已是死去之人,性命根本不放在心上。不要說者前輩這等成功希望極大之事,就是大海尋針,只要復仇有望,小鄙也要去一試的。前輩不必再問,只管動手就是。此舉若成,小鄙來日肝腦塗地,必報深思!若不成,小鄙亦是心安理得地死去,決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劍先生嘆道:
“看來世上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畢竟還有不少!”
他轉過話題,向妙靈道:
“藏藥之處,在無量山中,此人就算“督”“任”二脈可通,明日上路,但也決非三,五日中,可以趕得回來的。而且先父藏寶之處,還有什麼險阻,我也不知。此人是否有此毅力,達成心願,還在未可知之數哩!”
他此言一出,無異已說明願以藏寶之處,告訴伊風。
孫敏不禁代這年輕人歡喜。伊風自己,更是不相信種絕世奇緣,會這麼輕易地落在自己身上。兩眼之中,淚光瑩然,但已非悲痛之淚了。妙靈道人卻突地朝劍先生,“噗”地,跪了下去,沉聲道:
“小侄無能,以至終南蒙此慘變!劍師伯如此,小侄已是感激不盡!至於能否成功,卻是天命。小侄只有……”
他哽咽著,竟再也說不下去。
三心神君卻沉吟著道:
“這“蝕骨聖水”之毒,我雖無法可解,但自信以我的“護心神方”,多保他們幾天活命,還不成問題。只望蒼天慈悲,一切事都能順利就好了。”
這率性而行的奇人,此刻居然也信起天命來了。
劍先生身形突地一飄,毫未作勢,已端坐在雲床之上,道:
“此刻我就為他打通“督”“任”兩脈。只是此舉太過危險,你們最好出去,免得我心思一分,便是巨禍。”
孫敏一言不發,走過去橫抱起愛女凌琳,凌琳突然秀目微張,竟輕輕叫了一聲“媽媽!”原來她已經甦醒過來了。
孫敏不禁狂喜!
妙靈道人悄悄一招手,將他們引到這間丹房旁邊的一間斗室中去。三心神君掩好房門,也跟著走了過去。
斗室中燈光亮起,凌琳橫臥在小床上,孫敏輕輕撫著她的秀髮,心中卻不免有些緊張:“萬一劍先生的先天真氣稍一過猛,那呂南人——”她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但她也知道,這種奇緣,可說少之又少。因為武林中能練成先天之氣的人,已是絕無僅有;肯耗去自身功力,為人家打通這“督”“任”二脈的,更是連聽都沒有聽過了。
三心神君道:
“那姓呂的小孩子,倒真的福緣非淺!連我老人家的“督”“任”兩脈,都是五十歲以後才通的。這一下他如僥倖不死,武林中又多了一個好手了。這真的可說是因禍而得福了!”
時光漸漸過去,不久天已亮了,雨聲已住,只有簷前滴水之聲仍在輕微地響著。但緊閉著的丹房中,仍沒有任何動靜。
這其中最為焦急的該算妙靈道人了,因為呂南人伊風的生死,也關係著終南門下數百個弟子的性命。
孫敏和三心神君又何嘗不暗暗著急。可是又過了一個時辰,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