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險些掩住耳朵,詫然望去,卻見到那始終不言不動的青海來客錢翊,此刻大笑著緩步走了出來,銳利的目光四下一轉,朗聲的大笑,也倏然轉變成冷森的冷笑,望著妙法,緩緩說道:
“這卻讓區區在下有些不憧了,貴派此次大選掌門,又勞動了天下武林豪士,為的想必就是“公正”兩字而已。這妙雨道長,既是終南門下,又技壓當場,自然就是終南掌教。難道閣下當著天下英雄之面,還想自食其言,出爾反爾嗎?”
他又冷森之極地一笑。
妙法道人已自面目變色地叱道:
“敝派之事,敝派弟子自會料理,不勞閣下為敝派操心。”
雖是氣忿填胸,但這老成持重的道人,此刻仍強自忍著。
錢翊卻又仰天打了個“哈哈”,冷然道:
“天下事天下人盡都得管,你終南派中的事,若是不容別人過問,又為何要讓天下武林英雄,奔波而來?難道這些武林豪士,都該受閣下的支使?任閣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妙法道人本不善言詞,此刻被這種鋒利的詞鋒這,越發氣得說不出話來。
妙雨道人卻向錢翊一拱手,朗聲笑道:
“閣下既為芸芸武林,主持公道,貧道感徼之餘,只得身受了。”
他咳嗽一聲,又道:
“自今日起,貧道妙雨便是終南掌門,有勞各位豪傑之處……”
他語聲未了,妙法已厲叱道:
“叛徒!你給我下來!”
隨著語聲,身形向妙雨猛撲了過去,十指箕張,抓向妙雨的喉頭,他和身而撲,竟是不要命的著數。
妙雨一看他這種打法,可也有些吃驚,身形一扭,向旁邊讓開三尺,卻覺得自己身旁,風聲一凜,接著嗚然一聲慘呼。
他定睛一看,妙法道人已遠遠落在地上。那錢翊卻微微冷笑站在他身側,右手仍不住玩弄著腰間的絲帶,微微冷笑道:
“我錢翊倒要為武林主持公道,這妙雨道長憑什麼不能做終南的掌門?”
原來方才妙法和身之一撲,前胸空門大露,正是犯了武家大忌,被錢翊以極快的身法,掠了過來,乘隙當胸一掌,擊在他前胸上。
這兩下身手都快,群豪只覺眼前人影一花,妙法已跌在地上,竟也是一招之下,便分出勝負,眾人不禁都驚撥出聲來。
錢翊雙眼望天,手裡玩弄著絲帶,微微冷笑著,說道:
“終南弟子中,若還有不服妙雨道長的,自可與他一較身手,爭那掌教之席,武林群豪中若還有認為區區在下此舉不當的,也大可出來賜教我錢某人幾手高招。”
他雙目一張,目光一轉,看到在這大殿的右後側,離他約莫三,四丈遠近,放著一個架子,上懸一個紫銅鑄就的大鐘。
他微笑一下,右手突地放下絲帶,朝那巨鍾虛空一指,只聽“當”地一聲,那巨鍾竟被他指上的真力敲得一響。
群豪又覆被他這種已入化境的“彈指神道”的指上功力,震得噤若寒蟬。
他朗聲一笑,又復傲然道:
“此刻鐘敲一響,若鐘響十響之後,若各位仍無異議,妙雨道長從此便是終南掌教。”
說罷手指微揚,那巨鍾又“當”地一聲巨響。
八卦神掌廢然一聲長嘆,他自問以他自身數十年的功力,仍不是這少年的敵手。長嘆聲中,袍袖一拂,無顏再留此地,竟逕自走了出去。
“鐺”地,鍾又一響。
梅花劍欲前又止。終南弟子一個個面如死灰,不知所止。
鍾再一響。
玄化道人前跨一步,卻見驀地滿殿寒光暴長,那與妙雨道人同來的十餘藍袍“道人”,此時長劍俱都出匣,只要玄化稍有舉動,便是一場血戰。
鐘敲五響,六響——
玄化道人心中紊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自知自己萬萬不是人家敵手,但卻也萬萬不能讓這妙雨道人做了終南掌門。
鐘響七下——
大殿的左側突然響起一個清朗的口音,喝道:
“且慢”一條灰色的人影,隨著喝聲,如灰鶴行空,一掠數丈,從眾豪頭上飛掠而出,飄然落在地上,卻正是久久未作表示的伊風。
諸豪俱都大驚。錢翊也冷笑一聲,目光在伊風面上一轉,卻驀地後退一步,連聲笑道:
“好!好!原來你也來了。算我多事!算我多事!”
袍袖一展,竟在群豪無比的驚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