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五居然說了一句沒有重複的話,這讓我非常驚訝。我頓住筆望著他,只見他向左轉踱了幾個圈,又向右轉踱了幾個圈,才站定了呵呵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聽到他說話又開始重複,我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道:“聶大俠,原來如此什麼啊?”
聶五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低下頭咳了一聲,才緩緩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有所不知啊,用右手寫出的字,人人不同,用左手寫出的字卻非常相似,不僅形似,尤其神似,此事雖無解為何,卻是一定的,也就是說,因為你與聶小無都是左撇子,所以筆跡如此相似,如此相似啊!”
這個道理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半信半疑。聶五卻滿面皆是興奮之色,又左三圈右三圈地打起轉來,搞得我很是尷尬,恰好此時廚房終於送來了清粥小菜,我就順勢放下筆準備開吃。
聶五見下人進來,也就收起了興奮之色道:“小兄弟你請慢用,聶五忽然想起還有些要事,料理完畢再來相陪,再來相陪。”
我剛舀起一勺粥,張大了嘴正要往裡倒,聽他這麼一說只得收回勺子,紅著臉笑道:“聶大俠請便,請便。”
聶五一笑,便轉身出去了。我這才鬆了口氣,誰料剛把粥倒進嘴裡,正要去夾箸青菜,忽然聽見聶五在我耳邊輕輕說:“哎,小兄弟……”嚇得我丟下筷子不說,還差點把粥噴出來。
聶五繞到我面前,笑著低聲道:“哎呀,失禮失禮,勿怪勿怪,聶五是來跟小兄弟說一聲,小兄弟你雖然暫時脫離險境,但此事已在江湖中傳開,相信不少人此刻正在打你的主意,所以要委屈小兄弟你一下,在聶五回來前請千萬不可離開此屋,甚至不要開窗張望,聶五如一時無法抽身,也會派可靠的人前來安排妥當,切記,切記。”
我心中一陣感激,使勁點了點頭,道:“多謝聶大俠,記住了。”
聶五微笑道:“哪裡,哪裡。”然後朝我拱了拱手,便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我撿起筷子,想繼續去夾青菜,卻又放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飯菜,多麼雪白濃稠的米粥,多麼碧綠肥美的青菜啊,還雜著嫩紅的火腿絲……就連盛粥的碗和盛菜的盤子,都是那麼細潤晶瑩……如果此刻是和師父、師哥和師妹在一起,那該多好啊……說來奇怪,在牢裡的時候居然並不怎麼思念他們,現在卻有淚珠在眼眶裡打起轉來。
忽然門開了,兩個家丁垂手站在門口道:“給公子請安。”
還從來沒有人叫過我“公子”,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擦了擦眼睛道:“我安……什麼事?”
兩個家丁異口同聲道:“五爺吩咐小人們來接公子到城外姨奶奶府上,請公子收拾起身。”
我第一次聽兩個人說話整齊得像一個人,差點笑出來,忙定了定神,思考了一下:聶五說在他回來前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也不要開窗張望;但他也說了他可能一時回不來,但他會派可靠的人來,而這兩個人可靠嗎?不知道,不過能把話說得這麼整齊,事先一定練過,而連說句話這麼小的事情都如此認真練習,力求完美,應該是可靠的人吧。城外姨奶奶府上?聶五沒提起,不過他也說了此刻有許多人正在打我的主意,也許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法,他不是也用糧商作為身份的掩飾嗎?
思考完畢,我覺得自己不僅頭腦清醒,而且思維縝密,不由得有點得意,便決定“收拾起身”,不過四下看了一看,發現根本沒什麼好收拾的,惟一想要帶走的就是隻動了一勺粥的飯菜,又不好意思,便道:“咳……既然如此,那就動身吧。”
兩個家丁躬身道:“是,請公子隨小人們來。”便退到門外去了。
我忙起身邁步出門,心裡還記著聶五吩咐我不要東張西望,所以眼睛都看著地面,不過走到了門外也只看見自己的腳,卻沒看見家丁的腳,正要冒險抬頭看看家丁在哪裡,突然有人用繩子從身後勒住了我,我只感到胸前一緊,正在詫異,一道繩子又勒進了嘴裡,然後眼前一黑,好像被套上了個口袋,繼而就三下五除二被五花大綁了起來,然後身子一輕,有人將我扛了起來,並輕快地跑了起來。
我被捆得像個粽子,動彈不得,而且連抓帶捆的過程也快得不可思議,讓我反應不過來。我腦子裡還在琢磨聶五是不是打算把我混在糧包裡運出去,卻突然聽見了家丁甲對家丁乙說了一句更不可思議的話“你先抄小道去知會馬老大,我稍後就走水路把龍五的兒子送過去。”
更更不可思議的是,說到“龍五的兒子”,他居然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