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
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了。
他覺得好冷。
好冷。
莫名的冷穿透無形的魂魄,開始帶走他的意識,他摸著那面透明的牆,飛快的往兩旁飛奔,想找出穿過它的方法,但是那面牆像是延伸到天涯海角一般,怎樣也尋不到盡頭。
她不見了。
看不見了,他看不見她了。
不!他必須跟著她才行,她瘋了,她會被欺負的!
“蝶舞——”
他紅著眼、狂吼著她的名字,憤怒的槌打撞擊那面無法穿透的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氣力盡失,直到他無力的跪倒在地,直到黑暗漫過天地、漫過高山、漫過草原,罩住了他。
不!
仇天放猛地睜開眼,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他驚出一身冷汗,然後才察覺到懷裡有人,是她。
他躺在床上,她的床、她的家。
他在黑暗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心臟仍在狂跳,他依然能看到她血流滿面的景象,依舊能看見她逐漸遠去的畫面,甚至能感覺得到那面無形透明卻無法穿越的牆,還有那恐怖冰冷的黑暗。
驚慌仍在心口蔓延,雖然明知那已是過去,雖然曉得此刻她正在懷中,他還是覺得害怕。
這一世,他恢復了全部的記憶,才曉得自己不只是信任她而已,不知在何時、在哪世,他早已愛上了她。
那個一直出現在他面前,試著感化他、幫助他、愛他的女子。
他愛她,所以為她感到心疼,為她感到憤怒。
喜怒哀樂愛惡欲,他所有的七情六慾,都只為她而生。
但她不愛他了,不要他了,忘了。
忘了。
這麼長久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害怕。
他知道,現在她會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忘記了,因為她不想再記得他,所以她讓自己忘了,忘了一切,忘了他,這樣她才不會痛苦。
她忘了,所以才會願意和他在一起。
她已經放棄了,放棄他,放棄所有曾努力過的一切。
若是哪天她的記憶恢復了,她一定會離開,離他離得遠遠的。
他的罪,是她的罰;他犯下的一切,卻由她來受。
他不怪她放棄,換了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忍受這樣過下去,早在許久之前便撒手了。他不怪她,一點都不怪,但失去她的可能性教他驚慌,他只希望能抓住這一次的機會。
驚慌的寒顫竄過心口,他用力壓下。
他知道自己只有現在這段時間,不知道多久的時間,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他不曉得究竟要多久,她才會想起來,他寧願她永遠都別再記起,但光憑他的奢望太不保險了。
他不賭運氣,他只相信自己。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黑夜白天交替,晨光微微透進窗裡,緩緩驅走一室黑暗。
在這灰濛濛的清晨,他偷偷的、輕輕的擁緊了她,珍惜地嗅聞著她身上的甜香,感覺著她熟悉的溫暖。
他必須讓她愛上他。
他一定得想辦法讓她重新愛上他。
如果她能再愛他,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死都不放。
“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他輕撫著她絕美的容顏,低聲承諾著。
“絕不。”
一早醒來,是因為聞到不知從哪傳來的咖啡香味。
她睜開了眼,試著想看清床邊鬧鐘的時間,卻發現一旁枕頭明顯凹陷,她一愣,猛地坐起,昨晚活色生香的記憶霍然冒出,教她紅著臉輕抽口氣。
喔,對了,她和他上了床。
她臉紅心跳地揪著床被,連忙掃視房內。
沒人。
他走了嗎?
浴室的門是開著的,沒看到裡面有人,她伸手摸摸一旁凹陷的枕頭,卻感覺不到溫度,她重新倒在床上,有一瞬,她以為是自己搞錯了,那只是和以往那般太過生動的春夢,但一倒下來,她就聞到他身上無法錯認的味道。
她狐疑的皺起眉,轉身將枕頭抓到面前嗅聞。
是他沒錯。
她俯身嗅聞床的另一側,果然也聞到同樣的味道,而且她的衣服沒有一件在身上。
瞪著披散在椅上的衣裙,她驀然紅了臉。
看來,昨晚她和他終於滾上了床。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