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槍李見刺客伏誅,連忙恢復之前那從容不迫的模樣,對李沐正色道:“多謝兄弟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那倒不用謝我,其實沒有老子的話,你一直窩在裡面應該也不會被發現。李沐盡力使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謙卑一點,緩緩道:“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懷。而且就算沒有我,您的護衛也能解決這些刺客。”
“那敢問兄弟住在何處?今日事畢,我定會擇日登門拜訪。”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在心中狂喊著這句話,李沐卻收起笑容,嘴唇微張想說些什麼,卻又牢牢地抿住了嘴,似是有些難以啟齒。
金槍李看他扭捏之態,再聯絡他身上穿的簡陋麻衣,就猜到了幾分。
“兄弟若是不嫌棄寒舍簡陋,就來我的金槍堡住上一段日子吧。”金槍李豪爽地拍了拍李沐的肩膀。
你的金槍堡也算得上簡陋的話,那尋常宅子不就是豬舍了?李沐無聲地吐槽道。但面對金槍李熾熱的目光,他還是擺出一副青澀的小模樣,推辭道:“那怎麼行?您太客氣了。”
金槍李又退一步說:“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兄弟你買間城裡的宅子吧。”
李沐含著笑欣然應允。
約定再見的地點後,李沐便告別金槍李,走進了回春堂。金槍李看著他的身影隱沒在回春堂,面上的笑容卻帶愈發的詭譎。
這個葉開雖然貧寒,那手飛刀卻使得絕好,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而他藉著這次機會籠絡到他實在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不過籠絡要做,必要的調查功夫也不能省了。金槍李一回金槍堡就吩咐下人查探李沐的背景。
“爺,這個葉開是一個月前來到洛陽城的,然後就一直住在回春堂替人看病。在來洛陽之前的行蹤就查不到了。”一身勁裝的僕役恭敬地彙報道。
“是嗎?這倒是有趣了。”金槍李低低地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到眼底。
“爺,此人來歷不明,我們是不是要日夜監視著他?”
“監視?讓你們這幫廢物嗎?”金槍李冷哼一聲,“四大金剛和十三太保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葉開,更何況是你們?”
僕役斂聲屏氣,一言不發地肅立在一旁。
“他若想對我不利,那一次就可以殺我了。”金槍李望著窗外的蒼穹不知在想些什麼,“我行走江湖數十年,卻從未見過那樣的飛刀。”
木刀脆弱易折,他卻在談笑間飛刀殺人,而且入肉尺寸分毫不差。金槍李直到現在想起來仍是不寒而慄。
他自然不會知道小李飛刀在另一個世界裡所代表的意義。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在那個世界裡,飛刀過處,無人敢掠其鋒芒。
“看來之前是我想錯了。此人絕不可能是無名之輩。”他像是對著旁人說,又像是對著自己說,“葉開?葉開?只要拋棄以前的身份,來到一個新地方,誰都可以是葉開。”
既然那個舊身份或許是他光明前途的障礙,那他可能是誰?江洋大盜?門派叛徒?金槍李想到李沐用木刀殺人時溫和從容的笑,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以前會不會是殺手?
14 流星蝴蝶劍(二)
流星劃過天際的時候,孟星魂正躺在草地上喝酒。
他喜歡看流星,喜歡欣賞夜空上那一抹短促卻耀眼的亮痕。他的劍法也如同流星一般,光滑未散,對手就已經倒下。
他是個殺手,這點沒錯。但他並不想殺人。第一次殺人後,他就躲到他的小木屋,把自己關在殺人裡的陰影裡,懺悔著,嘔吐著。沒殺過人前,他覺得他的劍會帶給他流星般璀璨的光芒;殺過人後,他只覺得再奪目的光芒也會被一身的血腥所玷汙。
他殺人,只是為了還債。他欠一個女人的債。
那個女人姓高,在孟星魂六歲時,她給了他一塊饅頭,那時候他已經餓了三天,奄奄一息。所以他感激她,想要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旁人都叫她高老大。他也經常叫她高老大,有時還叫她高姐,偶爾叫她大姐。她也做了回應,一邊親切地叫他小孟,一邊溫柔地叫他去為她殺人。
所以他不斷地殺人,他的劍越來越快,他的手也越來越穩定。他不再懺悔,也不再愧疚,有的只是遊走於生死間的麻木和厭倦。
他越來越厭倦這樣的生活。儘管高老大把他和另外三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帶到了快活林,讓他們把那裡當成自己的家,他卻沒有一點家的歸屬感。
快活林是高老大創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