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張望著天色,希望天能趕快黑,這樣她就能溜出去見情郎了。然而,傍晚便開始下起大雷雨,晚飯過後依然風雨交加,川崎蘭愁苦著一張臉的表情被弟弟看在眼裡,川崎明儘管年紀還小,卻相當聰慧。川崎蘭將心中的苦惱告訴弟弟,原本指望這個小鬼靈精能幫她想出主意來,川崎明反而阻止她出門……”
即使相隔了這麼久,那夜慘痛的記憶仍鮮活如昨的存在他腦中。川崎峻秀美的臉容佈滿哀傷,那是川崎蘭留給他的最後回憶。
“不,我一定要去。”她向來溫柔的語氣多出了以往不曾有過的堅決。“過了今晚,我跟他可能再沒有機會見面了。胡桑深知這點,才會冒險約我。”
“他愛冒險是他的事,怎麼可以拖你下水?”他氣惱的道。“胡桑應該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何忍讓你摸黑走這麼遠的路去見他?再說風雨這麼大,胡桑又不是笨蛋,當然知道你不可能冒著風雨趕過去,我想他不可能會去了。”
不,他一定會去,我瞭解他!“
“姐姐,不管他會不會去,我都不准你去。”
“明,怎麼連你也不准我了?”她喘息的道,脆弱的心臟沒辦法負荷太過激憤的情緒,一時間氣喘如牛。
“姐姐,你坐下來休息,我幫你拿藥。”發現她的情況不對勁,他憂心的勸道。
“你不幫我,我也不聽你的話吃藥!”川崎蘭難得的任性了起來。
“姐姐。”無奈之下,他只有先安撫她。“好,我幫你。可是現在雨勢這麼大,這樣出去是不行的。你先吃藥,我去準備雨具好不好?”
“嗯。”
在姐姐順從的吃藥之後,他……
“阿峻,你怎麼了?”見他沉默不語,神魂像是掉進了某個時空,惠嘉開口喚他。
川崎峻回過神來,惠嘉眼中盈滿的楚楚關懷令他胸口一熱。雖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一到傷心時,又有個可人兒可以依靠,淚水再也禁制不住的狂洩奔流。
“姐姐……”悲聲嘶喊中,他男性的頭顱已朝她溫軟的懷抱投靠過去。
惠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但又不好推開他。國良則睜著一雙憂鬱慍怒的眼睛怒視,他也想投進那懷抱痛哭一場呀,只是礙於男性尊嚴與頑固的心傷築成的理智高牆,讓他矮不下身段這麼做,只得眼睜睜的見著被他視為情敵的川崎峻獨享溫柔。
“沒事了喔。”惠嘉輕拍著他的背安慰,溫柔的聲音奇異的平撫了他的傷痛。
川崎峻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頭,靦腆的綻出笑顏。
“對不起,我……”
“沒關係。”她大方的道。“是不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
“哪是什麼傷心事?我看是藉機揩油!”國良憤恨不平的說。
對於他的中傷,川崎峻僅是蹙了蹙眉,不屑與之計較。倒是惠嘉很不高興的瞪了國良一眼,引起他更大的不平。
又不是他揩油,她瞪他做什麼?
“你到底還要不要把故事說完?如果不說了,請恕我告退。”在這裡的每一秒都覺得如坐針氈,國良只希望話題能儘早結柬,好還他一個清淨無掛礙的心靈空間好好思考一番。
“當然要說!”川崎峻的心情平靜下來後,不再浪費時間的往下說明。“川崎明見姐姐川崎蘭明明體力不支,還想冒著風雨趕去見胡逸淵,雖然生氣,但仍沉著的哄她吃藥,答應她吃完藥後即幫她去見情人。然而,他並沒有依照對姐姐的承諾去準備雨衣、傘具,而是跑去找母親。雖然只有七歲,但他很確定在風雨交加的深夜出門即使對個成年男子都有危險,何況是病弱的姐姐。他想不出法子來阻止她,只好向父母求助。當時他父親正在陪突然來訪的舅舅說話,川崎明知曉舅舅是軍方的人,而胡逸淵就是被軍部派來的人嚇跑的,所以偷偷將母親拉到一旁說明。但不幸的是,母子倆的對話竟被他舅舅聽見了,川崎家的人都認為胡逸淵不可能在這種天氣下赴約,故而全力阻止川崎蘭赴約,沒想到要去警告胡逸淵。川崎蘭儘管心裡著急,卻只能哀求家人放她去赴約,當時她還不知道繼母家的舅舅已經得到訊息去圍捕情人了。”
“胡逸淵他……”聽到這裡,惠嘉渾身冰冷,絕望的悲痛像兩隻魔掌掐住她的喉嚨,令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日本憲兵在隔天清晨於北投溪找到他的屍體。那晚風雨交加,溪水湍急,胡逸淵在日軍圍捕下,中彈跌人溪裡,就這樣死了。”他沉重的回答,聲音中裡夾雜著無盡的哀傷與歉意,“我們真的沒想到他會去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