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設防,但守軍如此懈殆,若真有敵國來攻,豈不形同虛設?
出了柺子城,沿岸遍見粉牆朱戶,樓閣櫛比,怎一派京師氣象!水道忽而一寬,有人認得是汴河——縱貫京師的龍河,景象隨之一變,河中舳艫相銜,岸上車馬相接,官貨私貨雲集,好一個水陸都會!
趁著泊船靠岸的當兒,宋江將眾好漢喚進艙中,自棗筐裡取出金銀分了,又各藏了匕首防身,長兵器皆壓在艙底,約好會合的時間,便嘻嘻哈哈上了碼頭,分道揚鑣,各尋各的快活。
小五做個小廝打扮,和花和尚、武行者一路,先去拜那京師最知名的相國寺。歪打正著,相國寺所在的東街巷乃是開封府的最繁華熱鬧處,沿街百肆雜陳,綵樓相對,繡旆相招,掩翳天日,其間往來皆錦衣華冠之人,非富則貴,直把三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總算到了相國寺,三人才喘口氣,又瞪直了眼,端的好一座佛剎,無數善男信女進出山門,古今名家梵畫羅列廊壁左右,數百銅羅漢排滿殿堂內外,供得燈燭瑩煌、香火鼎盛。
花和尚道一聲“慚愧”,挨個大殿參拜,將所分金銀盡數捐出。小五也是信佛之人,同樣傾囊為父母親人捐了功德。
惟獨武行者冷眼旁觀,等二人回過身來,才道:“你們將金銀都獻給佛祖,等會吃甚麼,吃香啊?”
“啊也!倒忘了這個。”花和尚撓著光頭,有些後悔起來。
“自然吃武兄的。”小五早算到了,眼角露出笑意,心情比剛入城時好多了。
出了相國寺,三人只揀那酒食店面鑽,將那“劉婆婆肉餅”、“孫羊店”、“徐家酒店”等食坊酒肆吃遍喝遍,直到肚圓胃脹,撐不下去才罷。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街上點起燈來,照耀如晝,那臨街店鋪家家敞窗張棚,開了夜市,擺售各種糕餅、果品、肉食、羹湯等,街客如織,各色服式,不乏異族夷人,穿插著走街算卦者、提瓶泡茶者、挑買燒餅者,還有不少乞兒伸手討錢,更有一干紈絝無賴飛飛兒橫衝直撞,熱鬧尤勝白日。
三人醉意燻然,沿街亂逛,行人見這二僧一少的搭配有點古怪,皆遠遠避開。
“那不是宋大哥嗎?”花和尚眼尖,指著前方嚷道。
“是麼?”小五轉臉望去,只看到兩個眼熟的背影轉進了一座樓閣。
三人好奇,來到樓前,只見樓高三層,飛橋欄檻,珠窗繡額,燈燭晃影,樓面挑掛兩塊紅底豎牌,各寫七個黃漆大字:“天下第一神仙女,*花魁飛將軍。”
“恁巧、恁巧,原來是李師師的坐館。”武行者識貨,吃驚地壓低聲音,“她可是與當今聖上打的火熱的小姐,怎地宋大哥找上她?”
“甚麼聖上的小姐?武二、小五,走,一起看看!”小姐是宋人對妓優的稱呼,花和尚一貫膽大妄為,抬腳就往裡闖。
小五早聽過李師師的豔名,本來他最是反感煙花柳巷,卻被那“飛將軍”一詞觸動,再趁著酒興,也想見識一下這個傾倒帝王的名妓。
三個男子漢,雖未有一親芳澤之心,卻思見上花魁娘子一面,也是人之常情,當下掀青幕進門,頓覺蘭麝燻人,腳下不由一軟,真個*蝕骨的溫柔鄉。
一個靚妝豔飾的小丫鬟早迎上來,見三人模樣,先是一愣,又抿嘴偷笑:“二位長老,這個小哥,也是要見我家小姐的嗎?一人例銀十兩,只是上樓喝茶,至於小姐見是不見,卻看造化了。”
“這些可夠?”武行者懶得跟她羅唣,丟下一錠金子,與花和尚、小五相攜上樓。
上得二樓,只見兩壁掛滿水墨丹青,若非當頂掛著一盞粉紅鴛鴦燈,還以為是個書香門戶,三人拐過屏風,齊齊一愣,好大一間客房,裡面坐滿客人,士子、商賈、員外、胥吏諸般人等,盡在安靜品茶,兩個俊俏女使來回伺候著。
扮作主僕的宋江、阮小二一坐一站,見到三張熟臉,自是一愕。花和尚剛想招呼,卻被武行者一拉衣袖,才省過來,裝作互不認識,轉頭找空座坐下。其餘客人見這等三人也來見李師師,不由目露異樣。
“列位官人,師師有禮了!”隔空驀地飄來一聲清喉嬌囀,便聽得環珮叮咚,有人自三樓下來。
方才安靜的客人頓時嗡聲一片,一齊伸長脖子將視線轉往一個垂著珠簾的樓口,表情如醉如痴,宋江和阮小二也不例外,更有甚者口中竟淌下涎液。李師師果然不負豔名,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已令客人個個魂為之銷、魄為之奪。
惟獨本是醉人的小五、花和尚和武行者,反倒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