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準便是騎射,他的射術已有所成,但騎術卻嫌生疏,蓋因無馬練習之故。
將胖管家扶上尾車頂廂歇息,小五返身上馬,恰似如魚得水,一抖韁繩,大喝一聲:“大夥兒啟程嘞!”
既為了行使督押之責,又兼練習騎術,小五駕著瘦馬在空蕩蕩的官道上來回馳騁,同時揮舞鐵槍與心中的假想敵廝殺。
按說,宋人的假想敵理應為多年征戰不休的西夏人,但因燕雲十六州的緣故,反而對遼國這個友邦更為敵視,小五也不能免俗,幻想著自己為收回祖宗之地與遼人大戰。
馬戰槍法的要領跟步戰全然不同,以衝鋒陷陣為主,一輪衝殺要面對無數敵人,要求一個照面便殺敵於馬下,不像步戰跟敵纏鬥,至死方休。
小五的槍法亦周侗傳授,但周侗所長為弓射,槍法卻是一般,這一點,當小五碰上真正的高手之後才明白。
正“殺”得興起,耳畔忽然隱隱傳來一聲少女的輕笑,小五當即收槍勒馬,警惕地四處張望,但見前後一線連天的官道上並無他人,兩邊的荒丘蒿地中也無人影,難道自己聽岔了?小五搖搖頭,身為射手,最要緊的就是目力和耳力,他相信自己沒聽岔,莫非有剪徑的強人綴上了?
小五雖出身農家,卻天生大志,好讀古書,研習兵法,是以小小年紀,遇事不慌。他若無其事地繼續來回“廝殺”,如同一個沉迷遊戲的頑童,但耳朵卻直豎起來,捕捉任何可能的異聲。
當小五又沿車隊由首及尾衝騎時,再度聽到了低笑,他這下聽仔細了,笑聲分明來自居中的騾車,他心中暗驚,莫非強人是趁剛才歇腳的空兒偷上的車,這還了得?
“大夥兒停車,有賊人!”小五當機立斷,在強人可能發動攻擊之前先發制人,提弓拉箭,直指出聲的車廂,“咄,大膽賊人,敢動國使禮貨,即刻出來,否則射你個穿心涼!”
兩個護院見小五不像兒戲,皆緊張地舉起刀槍,逼住另兩駕車。車伕們也反應甚快地跳下車,抱頭伏於路邊雨天洩水的溝塹中,以防誤傷。
“啊!有賊人?在哪、在哪?”躺在尾車頂廂的韓寒像個肉球般滾將下來,連幞頭掉了都不顧,酒也被嚇醒了,哆哆嗦嗦地躲在小五的馬後,顫聲發問。
“臭嶽五,給個雞毛就當令牌啊。你倒是射啊,自家把頭伸出來讓你射!”伴隨著一個脆生生的嗔聲,自車廂中探出一個雲髻慵嬌、妙齡絕色的綠衫少女,不是韓府最得寵的小祖宗韓九兒是誰?
“九姑娘?”“我的小姑奶奶!”小五和管家幾乎同時叫出聲來,韓寒不迭叫苦,“小姑奶奶,你怎麼跑這兒玩啦?這可如何是好,萬一有個好歹,相公還不生吃了小人?不行,小人要送你回府。”
“送我回府?這一來一去可就耽擱一天,你就不怕誤了我爹爹出使的大事,不怕朝廷要你的腦袋嗎?”韓九兒頑皮地半眯雙眼,好整以暇地斜倚在廂門上,她自是算好了時辰,才敢現身。
“這個……”韓寒如何是精靈古怪的九姑娘對手,自忖委實擔不下這個責任,不由左右為難,俄而一拍腦門,自以為得計道,“有了,嶽五,你快馬加鞭,送九姑娘回府,再星夜趕來,與我們在夜宿的驛館會合,如此兩不耽擱!”
“喏!”小五應一聲,翻身下馬,就欲上前“請”韓九兒落車。
“狗才爾敢?”這個主意委實不錯,激得韓九兒一下跳起來,立在駕座上跺著小蠻靴,柳眉兒倒豎,“反了你們了!誰是主,誰是奴?眼下自然是我九姑娘說了算,快點出發!”
“九姑娘,不要胡鬧了!”小五一個箭步站在駕座前,以防韓九兒跌下,又轉頭看一眼管家,等他發話。
韓寒卻真有點不敢得罪這個小祖宗,額頭滲出汗珠兒,兩隻小眼睛亂轉,拿捏著帶韓九兒上路的風險,算起來到白溝只四日的路程,又有好武藝的嶽五護駕,不至於出什麼岔子,只要見著了大衙內,諒小妮子就乖乖聽話了。
“嶽五,你負責守著中車照顧好九姑娘,有何閃失,惟你是問。”韓寒終於拿定了主意。
“寒兒伯伯,還是你疼我。”韓九兒頓時喜笑顏開,把管家由狗才升格成伯伯,又衝小五扮個鬼臉,甜甜道,“五哥,有勞你了。”
“不勞、不勞!”小五嘴上應承,頭卻一下子大了,做個車隊扈從沒有問題,可是照顧一個小妮子該如何論處呢?
“既是虛驚一場,大夥兒就趕緊上路吧。”有正主子在,韓寒也不敢拿大了,對眾人的語氣和緩不少。
“且慢動身!五哥……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