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氏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即便是知道這裡面應該有貓膩,也拿不住證據,還是要靜觀其變的好。
“方才五妹已經找衛姨娘理論去了,您也知道五妹的脾氣,這一鬧將起來,怕是會鬧到老太太那邊去。”姜姒想起姜媚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倒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看這一回衛姨娘有得頭疼了。”
這話還真不假,姜姒才回來沒一會兒,衛姨娘院子裡便鬧開了。
府裡吵吵鬧鬧,沒一會兒就驚動了善齋堂的老太太,特遣了身邊嬤嬤來問,嬤嬤回頭來又把事情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掐著佛珠,卻是直接罵衛姨娘太不懂事。
衛姨娘是她孃家出來的人,可怎麼這種時候反倒是拎不清了?知道她是想給三兒媳使絆子,可三兒媳乃是正妻,她怎麼說也就是一個當妾的,竟刻薄了媚兒?媚兒是幾個姑娘里老太太唯一看得順眼的,不過也就是看得順眼罷了。
大戶人家重視面子,庶子庶女都不能可待了,老太太由此叫人去敲打了衛姨娘一陣,好一頓訓斥,叫她以後就按著周氏定下來的那些規矩辦事,不可再造次。
訊息傳到周氏這裡,卻是讓周氏心裡堵。
怎麼能不堵?她好好一個正妻,的確是因為懷孕了不能管事,可老太太連個面子也不給她做,內宅裡出了這樣的事情,也就是叫嬤嬤訓斥衛姨娘兩句,還叫她改正錯誤。
改什麼改?
一個姨娘,還指望她長長久久掌家不成?
這一來,老太太的態度明晃晃就擺在那裡。
周氏心裡也清楚,除非她肚子裡蹦出個嫡子來,否則即便是生了女兒,也是轉眼被休的命。
從她回府,便已經知道,老太太看重的壓根兒不是她這個兒媳,而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周氏心裡委屈,差點被老太太氣得落下淚來,一時不慎打翻茶盞,還險些燙了自個兒手。
姜姒才從外面進來,見狀心疼得厲害,忙勸道:“娘,您別生氣了,咱們不是還有個盼頭嗎?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今老太太又能拿咱們怎樣?您別忘了前陣子爹說過的話。”
“你爹?”
周氏捏了繡帕擦淚,卻是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姜源對姜姒那熱絡的態度。
是了。
姜源才是如今府裡掌家的,老太太再霸道又如何?如今周氏這個女兒最爭氣,只要寧南侯府那邊一日不放下,她們孃兒倆在這姜府永遠有立足之地。老太太再厲害,也要顧及一下姜姒的面子,先頭還有章太妃的喜歡,更不談世子爺這邊板上釘釘的親事。
這樣想著,周氏心神便漸漸定了下來,她過了初時的哀慼,對這個家卻是越發恨得厲害。
“可苦了我兒,如今母親竟要賴著你過著日子,可苦了……”
苦。
姜姒心底是真苦。
她娘這一胎是男是女還沒定,如今都靠著姜姒背後關係撐著,若沒這一份體面,往後又當如何辦?
她自己總想著早早跟傅臣攤牌,早早遠離了她,她已經輸不起,可偏偏現在離不得她。
傅臣就像是豐茂遒勁一棵樹,而姜姒不過是弱小得只能依附於他的藤蔓。
一旦失去這樣的靠山,姜姒立刻就會倒。
若周氏一舉得男,事情自然有轉機;若是生了個女兒,姜姒這邊又能靠著誰?
她心裡愁苦,面上卻一點看不見憂心樣子,溫聲陪周氏說著話,伺候她用了安胎藥,這才回屋休息去。
坐在妝奩前,姜姒翻開了兩隻匣子,一隻裡頭放著伽羅香,一隻裡頭是先頭章太妃給的奇楠香珠。如今的她,不過四處借勢罷了……
姜姒忽的笑了一聲,自語道:“會借勢,也是本事……”
老太太這態度真是清楚明白又不近人情,姜姒也不覺得心寒,因為早就清楚,也從來沒抱希望,她只是心疼她娘。
八珍紅玉等人知道她有心事,也不敢上前來打擾,看姜姒合上盒蓋起身了,才上去問小瑤池會的事。
這樣的盛會,足足有三四天,京城裡從平民百姓到王公貴族,莫不往去,所以必定要好好打扮。
姜姒晃一眼手腕上羊脂玉鐲子,只道:“便挑那一日送來的水紅色衣裳吧,看著鮮豔,指不定有什麼好兆頭。”
說著,便靠近了臥榻,準備睡下。
只是頭才挨著枕頭,外頭便吵鬧了起來,這都掌燈時分了,還鬧騰個什麼勁兒?
“哪裡在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