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避之如蛇蠍,因為謝方知根本不怕她,那是一種不屑,甚至說不屑都過於抬舉自己,那是不在意。
謝方知壓根兒就是懶,懶得看見她。
這樣的認知,令顧芝不願接受。
她乃是天之驕女,連皇后娘娘都誇讚過的人,給皇子們當正室都綽綽有餘,更別說只是配給一個聲名不好的謝方知。按著尋常來算,怎麼著要該是謝方知來捧著她,愛重著她,可現實完全相反。
顧芝難得拉下自己的臉面來,若是換了往常,小瑤池會這等髒汙之地,她才不會來。
越想越是生氣,下樓時候顧芝臉色霜白,幾乎連氣都不順了。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這種心境之下,顧芝看見了馮玉蘭。
馮玉蘭也剛下了樓,正跟姜姒玩笑:“明兒你還來嗎?”
“明兒再說吧。”姜姒知道這小瑤池會還有好幾天,但她光是今天來就受到了驚嚇,明日卻還要商議了,她挽著馮玉蘭的手,隨口道,“今兒著實有些累著,明日怕累散骨頭,約莫不來的可能大一些。”
“你不來,我與誰說話去?”
馮玉蘭撇嘴,渾然沒看見前面的顧芝,舉步便往前面走,結果立時與顧芝打了個照面。
早些時候,馮玉蘭父親馮御史便彈劾過顧芝父親,說她父親結黨營私,氣得顧嚴德好一陣沒吃下飯,私下裡將馮御史罵了個狗血淋頭。兩家就此結怨,而後兩家的姑娘又在同一場聚會上發生了爭執,因著顧芝人緣好,追捧之人眾多,又才名遠播,而馮玉蘭父親乃是剛直不阿的御史言官,只會受人排擠,一來二去,馮玉蘭總沒辦法從顧芝手上討了好,由此結怨也就更深。
今日馮玉蘭在姜姒等人面前毫不避諱地說了顧芝好一通的話,冷嘲熱諷過不少,可見真是苦大仇深。
現在一見面,那還了得?
一向都是馮玉蘭先發作,眉一抬,眼一斜,只用眼角看她,剛想開口,卻沒料想今日竟被顧芝給搶先。
顧芝方才在樓上,便已經聽見馮玉蘭高聲大氣地說她小話,她雖是才女,卻不代表心胸開闊,更何況是被人踩了痛腳?顧芝一面嫉妒那寫出了倒數第四聯的人,一面又恨今日小瑤池會上那些個人有眼無珠,庸碌之才。馮玉蘭今日便在事後戳她傷處,故意拿話來刺激她,當她不知道?
“這不是馮家小姐嗎?不知今兒馮姑娘作了什麼對子?妹妹多想參見參見,以開明眼界呢。”
此話一出,火藥味兒頓時濃重。
姜姒微不可察地擰了眉,不欲在這種將要離開的時候多生事端,所以拉了馮玉蘭一下,又知道馮玉蘭不怎麼會說話,一開口就得罪人,尤其是得罪顧芝,於是她自己朝顧芝善意地笑笑:“顧小姐,時辰甚晚了,大家都要回去呢,若想要品詩論文,怕還是改日的好。”
顧芝本是要與馮玉蘭說話,哪裡想到竟然來了個插嘴的?
她一轉眼,便瞧見姜姒顏色姣好,笑容淺淡,頓時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
怕謝方知那等膚淺之人,只喜歡此等俗豔容顏,不知女子內在更美吧?
顧芝心思一歪,說話也夾槍帶棒:“不過問個對子,又耽擱不了許多時間,明日我還未必會再來小瑤池會,怕就不能與玉蘭姐姐品詩論文了。”
馮玉蘭聽她是來找茬兒的,索性將話說開了,對著顧芝,她不喜歡轉彎抹角,就愛明著來:“我當你顧芝是仙子呢,還以為你多能忍,不過就是背後刺兒了你兩句,現在便是忍不得讓不得,還故意來找茬兒了。人活到你這份兒上也真是不容易了。要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莫陰聲怪氣,你我是個什麼關係,還用得著遮掩?甭姐姐妹妹地叫,你不嫌惡心,我還膈應呢!”
這話說得眾人齊齊愣神。
姜姒以前不知馮玉蘭竟然是如此能言善辯的一個人,跟之前忸怩臉紅著叫自己去陪她上香的姑娘,簡直判若兩人。果真是遇到了仇敵,所以整個人都完全不一樣了嗎?
眾人都覺得這話很是刻薄了,更不用說這番話針對的物件。
顧芝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乃是名門閨秀,也不好與馮玉蘭在此有什麼口角。
她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才華,這也是馮玉蘭最大的痛腳,打蛇要打七寸,顧芝這一回開口必須夠狠。
“芝兒與玉蘭姐姐是有一些誤會不曾解開,可待人以禮,乃是聖人訓,芝兒不敢有違此訓。”纖細身段,走動時候風韻也不算很差,顧芝一步步下來了,到了馮玉蘭跟前兒,才道,“玉蘭姐姐家裡怕也不教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