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去取河道圖來朕看。”康熙沉吟了一下說。
李德全連忙在一旁的書案上,揀出一軸畫卷呈上,輕輕開啟,上面彎彎蜒蜒的畫著很多線條,我站在一旁凝眸細看,終究是不知所云。
良久,就在我準備去換茶的時候,康熙忽然長嘆一聲,我一驚,僵在原處,他側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和李德全,緩緩說:“自康熙元年至十六年;黃河大的決口六十七次,朕親政起,就將“三藩”、河務、漕運列為三大要務,直到今日,“三藩”雖然已平,朕卻始終不能放心河務,靳輔、陳潢都是治水之才,可惜……”
“你們說,如今治理黃河水患,當務之急是什麼?”
聽到這裡,我趕緊打起精神,康熙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治河是大事,好象不該問我,但是,這話又分明是一個問句,按照規矩,皇帝說話,是不能不回答的,那到底該說什麼?我偷眼瞧了瞧李德全,他老兄倒好,一成不變的神色,低眉垂首,倒是我,一抬頭的功夫,正好撞到了康熙的目光。
“婉然,你說說看。”康熙於是說。
“奴婢愚鈍,不敢妄言。”我一驚,趕緊跪下,康熙嘴裡的治水之才靳輔、陳潢,最後還不都死在他的手上,所謂君心難測,加上歷年來累計死在河道總督任上的官員不計其數,治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誰敢胡亂開口。
“朕赦你無罪,哎——朕只是想聽聽,你們都是如何想的,那些河道上的官員,除了向朕、向國庫要銀子之外,很少能說出什麼來,你怎麼想就怎麼說吧。”康熙溫和的開口。
“是”我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想了又想才說:“奴婢以為,當年大禹治水,以疏導為主,水患乃平,如今,仍應疏導。”
“疏導已是亡羊補牢,朕卻想防患於未然呀,你起來回話吧。”康熙嘆了口氣說。
“奴婢愚見,黃河氾濫,是上游水土流失嚴重,河水帶來大量的泥沙在下游沉積,堵塞河道,要治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防患於未然,不妨在上游的河堤多植樹木,即能保持水土,又能加固堤防,下游拓寬河道,雨季來臨前再派人守住堤防。”我想了想後說,水患,在現代時,雖未親歷,但也曾在電視上目睹過,水火具是無情物,洪水過後,良田也好,房屋也罷,一切化為烏有,古代也沒有解放軍可以救援百姓,死傷的慘重可想而知,不過可惜我不是學水利工程的,只能說出這樣淺顯的意見,其實修水庫也是好辦法,不過,我知識匱乏,不知道那高峽出平湖的工程是怎樣建成的。
“種樹?”康熙沉思了一會之後,忽然問:“怎麼會想到種樹?”
“……”我無言,我那個時代,植樹是件大事,不止黃河上游,全國各地到處都在植樹,保持水土,維持生態平衡,不過古代嘛,好象到處都是樹,這讓我怎麼回答?
不過皇帝的問話一定要回答,“回皇上,奴婢小的時候家裡有幾株大樹,下雨的時候,有樹的地方,雨水滲的特別快,家人說,大樹喜歡喝水,而且樹根又多,周遭的泥土都被抓的牢牢的,皇上方才一問,奴婢就想到了小時侯的見聞,一時失言,還望皇上恕罪。”我重又跪下,天氣寒冷,但是額頭上,卻冒出了熱汗。
“嗯!你起來吧,難為你小小年紀,說的倒有些道理,時候不早了,朕也要安置了,你跪安吧。”康熙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不過,我已經顧不了這些了,聽了跪安兩個字,連忙行禮退了出來。
到了門外,對等在那裡的太監宮女做了個手勢,眾人忙輕手輕腳的進入,服侍康熙就寢。
暫住的是巡撫衙門,正房旁邊還有一側廂房,是給我們這些隨扈的人休息的,回到房間,海藍早已經收拾停當,看我進來,忙告訴我,明天要隨駕登泰山,李諳達剛剛已經告訴大家,山路難行,要穿的輕便些才是。
一夜無話,總之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這次竟然還能有幸遊覽泰山,所謂一覽眾山小,是何等的豪邁;緊張的是,從小就缺少鍛鍊的我,能不能爬上去還是個問題。
登泰山,在帝王眼中,是神聖的事情,感覺上剛剛睡著,就被海藍推醒,匆忙的洗漱之後,來到康熙駕前,不一會功夫,太子、四貝勒、十三阿哥和山東的大小官員就到齊了。
濟南到泰安,路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一路上雖然康熙再三強調輕車減從,但到底是皇帝出巡,隨從人員還是不少,坐在馬車上,不時的掀起簾子張望,放眼望去,四周卻都是綿延的群山,不見得有多高,但是一座連著一座,一眼看去,望不到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