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的是一名婦人,眉宇間還能看出年輕時的妖嬈,可如今漸漸被滄桑所取代,年紀應該三十左右,我見她昏迷不醒,便帶她回 府。這些年日子過的悠閒,我發覺自己越發好管閒事了。
一日後,那婦人醒來,我邀她遊湖飲酒,她竟應允了。我見她舉止、談吐都很得體,便猜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她笑著點頭,緩 緩道出她這一生的經歷。
原來她本是錢塘一名書香世家的小姐,上元燈節的時候結識了一名後生,從此便不可自拔,那後生家境清貧,三餐不繼,她父親 自然不願意將女兒許配給這樣的人。但她卻執著的認定那男人是她一生的伴侶,並連夜與他私奔至杭州。她父親一怒之下與她斷了關 系。他們從此無依無靠,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但卻很幸福。
這女子有一手絕妙的秀活,夫妻二人從小作坊開始,漸漸譽滿蘇杭,小作坊越開越大,甚至招募各地秀女開了分店。這本是令人 欣慰的事,但那後生卻因此驕奢淫逸起來,藉口那女子沒有為他留下兒子,娶了好幾房小妾,卻還是不滿足,夜夜流連煙花之地。當 年的含情脈脈的情郎,如今卻冷漠的如同路人,可是她還是深愛著他,不論他有什麼要求,她都儘量滿足他。可是他早已忘了曾經的 那段感情,為了娶一名煙花女子,竟對她大打出手,最後貶她做妾,讓那女子做了正室。
“於是你就想不開了?”我啜著手中的佳釀,感嘆這個千古年來不變的老套故事。
她輕輕的搖搖頭,“不,我輕生是因為他死了!“
“哦?怎麼死的?”我的興趣上來了。
“睡夢中死的,死的很痛苦,整張臉都扭曲了。官府派人查了好久,都沒有結果。”她一口一口飲著杯中的酒,說的清淡。
“是嘛!那……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笑著看她,她嘴角露出一絲慘笑,從懷中掏出一根紅色的絲線,輕輕捋過,喃喃地說道: “我不想地,我沒想過,他會那麼地……脆弱,那麼地……經不住痛……”眼角一滴淚滑落,打在絲線上,襯著那紅色豔麗如血……
“我去了西湖邊的月老祠,想看看當年的結緣牌還在不在,我想過一切辦法來補救這場愛情,但在月老祠外有一位算命先生擋住 了我,他說我付情重,得緣淺,要我放棄,尋找新的人生,我不信,惱了他,但他見我痴著,便給了我這根紅線。”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告訴我,這線可以通魂靈,將它系在兩人的小指間,可將愛恨傳遞,我若是真的放不下,就該將這愛意 傳給他,喚回他的深情。”
“然後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了,看來這人還是沒白救!
“夜裡,我等他熟睡後進入他的房間,他摟著那個女人,睡的異常的香甜,我心痛如絞,不明白為何男人總是如此的薄情,我將紅線細好,正準備傳遞我對他的愛,但是,這時,那女子翻身了,我看到她的頸項間掛著我當年離家時的所帶的玉佩。在我和他那些艱難的歲月裡,那玉佩為我們換來曾經的小作坊,後來日子好了,他把它贖回來,我還記得他為我佩戴時的神情和話語,他跟我說此 生永不負我,他說過的……他說過的……”我默默的注視著眼前這個垂淚的女子,“痴人”這是胤禛用來形容我的,但這世間的“痴 人”又何止我一個,天地間,如水般的女子大都是應了這二字的……
“後來,我又想到我們的女兒,她常遭她的這些姨娘毒打,可是他卻不聞不問,還說反正是賠錢貨,於是……於是我就改變主意 了,我將我生女兒時的痛傳給他,我要讓他知道,我曾經為他受過的苦,但是我又捨不得,只傳了三分,但他還是受不住,還是…… 我真的不想他死,哪怕是休了我,我也希望他能開心的活著……”
我接過她手中的紅線,仔細端詳了一陣,問道:“那,給你紅線的人,長相可還記得?”
她點點頭,擦乾眼淚,繼續和我交談,直至天邊的殘陽如血……
胤祥看了看我,問道:“那算命先生可是你給四哥信中所提到的鄔思道?”我點了點頭,驚歎於他的敏銳。
他忽然笑了起來,側身過來摟我,“那你是不是也想殺我?”我跟著笑道:“你怎麼不想我是要將心中的愛意傳給你呢?”他止 住笑看我。眼中膠著壓抑和痴戀。
我舉起我的小指,輕輕的說:“胤祥,把眼睛閉起來,我帶你去我的靈魂深處……”
白色的蘆葦叢中,一名女子翩翩起舞,白色蕾絲的吊帶裙隨著她的舞姿飛揚,一頭栗色的捲髮披散在身後,胤祥遠遠地看著,驚 訝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