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但對於大眾而言,警匪片的“臥底戲”最精彩之處仍在於強烈的戲劇衝突帶來強烈的心理認同,其實每個人在生活和工作中,何嘗不曾扮演著臥底角色?所以直到今日,香港電影和影人在好萊塢的最大勝利仍是吳宇森的《奪面雙雄》和馬丁斯科塞斯翻拍的《無間道風雲》……兩部臥底警匪戲。
二、灰色地帶
警匪片的典型模式通常是黑白分明,警方取得最後勝利;但對香港電影來說,卻未必通用。《龍虎風雲》中的周潤發、《新龍虎風雲》中的劉青雲之所以飽受心理煎熬,除了匪徒對他們有情有義外,更有不良警察的百般*,所以李修賢在“香港警匪片風雲論壇”上指出,“警匪只是一念只差,拿著槍你可以做賊也可以做警察”,陳嘉上在《野獸刑警》中借曾經嫉惡如仇的Mike(王敏德飾)所說,黑與白之間有一個灰色地帶,只不過有的人面積大些,有的人面積小些罷了,而“爛鬼東”(黃秋生飾)的一句“警察也是人哪”更道破了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天機”。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臥底·灰色地帶·反諷……香港警匪片風雲三變(2)
“只要有利益,警與匪是可以共存的”,這類臺詞並非只存在香港警匪片裡,同樣暗湧於香港社會的歷史洪流中。60年代警察貪汙成風,“四大探長”富可傾城,九龍城寨成為最典型的灰色地帶,所以才有70年代廉政公署的成立,吳思遠也藉此拍了票房大賣的《廉政風暴》,90年代麥當雄和劉國昌分別執導《跛豪》、《雷洛傳》回溯了那段灰色歷史。2009年,王晶最新作品《金錢帝國》同樣以60年代警匪一家為題材。或許有過這樣的現實經歷,加上香港文化的包容性和實用主義觀念,警匪片中的“灰色地帶”已成為專有名詞慣用橋段。但為了區別渲染黑幫仇殺的江湖片,警匪片中的灰色橋段通常不是臥底煎熬,就是警察變壞,《知法犯法》中的吳彥祖堪稱警察走向墮落的典型,《傷城》中的梁朝偉則被仇恨佔據了頭腦,至於2009年的警匪力作《竊聽風雲》,即以金融商戰為大時代背景,講述了三個被貪慾支配的警察走向毀滅的過程。
三、反諷
“邪不勝正”,是包括警匪片在內的經典通俗劇公式,但套到身份特殊的香港電影上,同樣未必適用。警察未必代表正義一方,匪類也不乏有情有義之徒,只要煽情得當,通俗劇的經典結局可以是《龍虎風雲》中臥底周潤發臨死前向匪徒李修賢道歉;也可以是《喋血雙雄》中的警察李修賢最終認同殺手周潤發堅持的江湖道義,為了給他報仇居然將已自首的成奎安擊斃,將香港型別片的傳統(從來都是追求鋪張的表現力和寫意的感染力)發揮到極致。
雖然事實證明警匪的通俗劇模式屢試不爽,但若反覆沿用,早晚會出現具有反諷意味的變奏。有趣的是,這種變奏通常會出現在曾經嚴格遵守通俗劇定律的影人身上。李修賢曾以《公僕》系列成為“香港警察代言人”,自組“萬能影業”公司後,拍出大量商業警匪片,譬如周星馳首次亮相大銀幕的《霹靂先鋒》。90年代李修賢開拍《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和《賊王》的犯罪片系列則劍走偏鋒,以低成本的Cult片取勝。戲中罪犯的作惡行徑固然讓人毛骨悚然,但對警方的無能和濫施酷刑的描寫反而令觀眾對罪犯產生同情心理,如此一來,反諷意味呼之欲出。
90年代中期,陳嘉上專注寫實槍戰片,《飛虎》系列叫好叫座,尤以強調團隊合作戰勝強敵的積極主題契合主流通俗劇模式。杜琪峰為大都會(邵氏)執導的《十萬火急》不僅宣揚團隊精神,同時注重家庭溫暖和浪漫愛情的作用,並以“危險 營救 脫困”的經典公式衝擊好萊塢水準。但時隔僅一兩年,陳嘉上的“仝人”與杜琪峰的“銀河映像”竟不約而同“驚天大逆轉”,《野獸刑警》和《非常突然》一反常規,無視通俗劇公式,完全自我顛覆。前者偷師王家衛《重慶森林》風格,以喜劇作為影片基調暗含暴躁生猛之邪氣,結尾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面,足以令觀眾體驗了一把黑色警匪片帶來的另類震撼;後者直到結尾前仍是《十萬火急》的主流格局,著力刻畫警察團隊破案過程,但在取得勝利後卻被另一幫匪徒全部殲滅,如此突然的黑色結局,必然出乎觀眾的意料,看似充滿與現實相悖的反諷意味,實際卻是人生無常的宿命表達。
由通俗到反諷,其實是有經驗的導演遊走於大眾和個人之間的必經階段,只是陳嘉上曇花一現(他以為《野獸刑警》可能是自己的最後一部電影,所以放手一搏)沒有再走下去;杜琪峰則堅持到風格自成一派,成為香港警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