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這一病逝,景源沒什麼動靜,可景壽那裡——三天都見不到他人。
音嘉這小妮子倒是經常在我們眼前出現,對於這幾天景壽沒跟著她,她反而覺得清閒。
我問起景壽去了哪裡,音嘉聳聳肩,很自然地告訴我:“我不知道阿壽在哪兒啊,你緊張,你自己去找他嘛。”
我真的去找了,景壽居然還坐在他孃的墳前——
我走去,喊了他一聲:“阿壽,回家吃飯。”
他抬眼看我,只是吭氣了一下。
我陪著他一起坐下,好言安慰他:“人死不能復生,你娘要是知道你這樣,她會傷心的。”
“她已經沒有心了——孃親說她的心早就死了。”他呆楞地念起——
景壽回頭望我,又望了望我的膝蓋,我心領神會地一嘆,攬下少年的身子睡在我的膝頭,這些天來,他那麼憔悴,我給了他一塊可以躺躺的溫暖膝頭。
景壽自言自語地說起:“娘走前……說她嫁錯了人,她說……千萬別嫁給心裡有其他女人的男人……她不是聖人,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取代不了男人心裡那最重要的位置——娘說,如果不愛,那就別走到一起……最可憐的是自己,根本沒有人會來同情那麼傻的女人。”
他說得語無倫次。  ;
【初戀】誰也不懂的誰
“景大夫他……不喜歡你娘?”我小聲地問了一句。
景壽嗆出了一個很諷刺的笑。
他枕在我的膝頭,一動不動,鬥爭了很久,他才道出心裡最不願意說的那句話:“我恨他……他害了孃的一生。”
那個他指誰,我們心知肚明……
某一刻,我膝頭上滲進了一陣溼濡——
我沒有動,也沒有問,沒有嘲笑他,也沒有打斷他。
這輩子,景壽第一次真正地落淚,他把他的眼淚留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時感觸,伸手撫著他鬢角的深灰色的發。
我說:“也許你不懂你爹,就好像沒有人懂你一樣——如果你爹孃沒有一點點的感情,為什麼這世間會有這麼一個你?”
都說孩子是父母愛的結晶,就算是這個類似古代的時空裡,戀愛婚姻都不自由。我卻一直都相信,就算勉強被湊到一起……那,生孩子的自由還能是逼著的麼?
“我不知道……”景壽哽咽的聲音嘶啞,連他都開始迷惘,“我不懂他們……更不懂我自己,我盼著來這裡的人是音嘉,可……來的卻是你……”
我苦苦一笑:“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的……”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一直都很有“緣”,我們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認識,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朋友——所以,我懂他,願意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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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芷琴走了,景家只剩下了那對父子,景壽有一次跑來對著我嘆氣:“還好你沒來我家做我妹妹,現在那個家裡,我和阿爹誰也不說話了。”
我笑著告訴景壽:“這就說明,景大夫還沒那麼冷血。”
景壽一副驚醒的模樣,他似乎有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於是,景家的兩父子開始他們相依為命的生活——
景源繼續打理他的醫館,景壽繼續他的一無是處。
景夫人離世的傷痛很快就消失了……
我不禁懷疑,那天景壽在墳前的淚水是不是掉假的?
【狼崽】不逛廟會跑山林
仲夏的一天夜裡,音嘉拉著阿妞去逛廟會,阿妞怕路上遇上地痞流氓,很順手地又拉上了我,我們三個女孩子走到了半路,看到景壽一路跑了來……
“跟我……跟我去玉山……”他上氣不接下氣。
音嘉的好心情就是去廟會,她不情願地問景壽:“天都黑了,去玉山幹什麼?山裡有狼的——”
“我阿爹上山採藥了!”
“景大夫一直都是一個人去採藥的。”我冷言諷刺他。
景壽急得原地跺腳:“我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裡,我要上山找我阿爹!”
“……”這個頑固的臭小子……
說白了,景壽是害怕一個人守著黑漆漆的家。
好說歹說,我們三個女孩子像是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