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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來:“去去去!叫化子亂吆喝什麼!這裡沒有給你們吃的,再不滾,小心我打人了!”說著亮起手裡的馬鞭。

一名抱著孩子的婦女拉住那中年人的衣服:“大爺,求求您了!我孩子已經六、七天沒吃東西了,再沒東西下肚,他會餓死的。大人,求求您,施捨點兒什麼吧!”

那中年人起腳踢開婦女:“滾邊去!拉什麼拉,弄髒了我的衣服!”那表情,似看著一群低賤的狗。

但那婦女不理會,仍是衝上去哀求食物。

我看得心裡發涼。雖然自小家裡很窮,但基本溫飽從沒出過什麼問題。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是飢餓,第一次看到平日熟悉的村民如此可憐求人的態度,第一次想到死的可能。

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太餓了,人會連尊嚴都失去。

我從小就特別調皮好玩,爹孃說我像個男孩子,可極少大聲責備於我。連爹孃都不捨得動手打我,但是……但是……為了一頓飯,我也要向這些根本不認識的人下跪嗎?

我僵在那裡,牽著梅雪的小手,無法動半分。

一個多月後,爹孃也死了。在某種力量的支撐下,我抱起瘦小的梅雪,離開了出生的村莊。

我怕有一天,我也會放下所有的一切為一餐的裹腹向其他人乞討。

我更怕這是梅雪的未來。

我的梅雪該是最幸福的!我暗暗發誓,要給梅雪最好的,絕不讓她捱餓!我要掙許多許多錢,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女孩!

然後,走在路上的我們,遇到了師傅。

寒冷的十二月,我們只穿著單衣。梅雪凍得哭個不停,我用全身包裹住她,還是無法溫暖她。師傅面無表情,一雙眼睛比冬天還寒冷。

她說:你們要不要到峨嵋來?

我問她:峨嵋有吃的嗎?

她沒有答,拂塵一甩,接過梅雪,另一隻手拉住我。

從此,我們入了峨嵋派,成了峨嵋派的俗家弟子。

“莓旭,你知道為師當年為什麼收留你們嗎?”

師傅的聲調依然冷過十二月的冰雪,對於這個相處了七年的師傅,我實在猜不出她想要什麼回答。我撓撓頭,小聲道:“師傅是……看我們兩姐妹孤苦伶仃,沒依沒靠,師傅天性仁慈,菩薩心腸,當然……”

師傅搖搖頭:“天下悽苦的孩子豈止你們兩個,我誰不收偏收你們,是為師的私心——”

我不懂。什麼私心?

師傅也不往下說,走到琴臺前,輕輕撫弄過那把碧玉通透的琴。突然抬起頭:“莓旭,這把琴,為師送給你了。”

什麼?這……這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要送我?

“莓旭,不要露出一幅財迷的神態,口水也收斂一下。”

“是是!”我忙抹一抹口水。可是……老天啊!那不是師傅的寶貝嗎?那麼寶貴的東西要送我!哇,怎麼辦,可以賣多少錢呢?絕對是打工打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啊!

但師傅的下一句卻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從現在起,你不要再偷偷跑下山去工作了。每天就跟著為師學琴。”

啊?學琴?為什麼我要學琴?

不過更重點是——師傅怎麼知道我常常偷下山去兼職打工的?我都有隱瞞地很巧妙啊!

師傅又道:“這七年來,你們跟著我學武功心法。我對梅雪特別關注,也用更多心思在那孩子身上,對你則比較寬容。梅雪目不能視,沒有那麼多分心的因素,她為人乖巧,勤學苦練,確實是個惹人喜愛的徒弟。但,其實我真正的目的十分自私,我知道你疼愛妹妹,若她不能保護自己,你絕不會有心思去考慮其他。”

我愣住。好奇怪,師傅今天說的話,我怎麼一點兒都聽不懂?

寒氣逼人的師傅唇角微微輕提:“第一次見到你們,我就想留下你——想留下你那雙巧妙無雙的手。你天生該是學琴的人。”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師傅笑,毛骨聳然,好像被怨靈纏上的感覺。

從進入峨嵋以來,我的調皮就沒停止給各為位師尊惹麻煩,基本上他們已經把我當野猴子來調教了,而絕不是什麼捏著粉紅色小手帕羞達達的妙齡少女。

梅雪靜止如梅,她目不能視,也不喜開口,常常只是坐在草地上,感受自然的清新,然後坐一整天。

而我,則是滿樹上攀爬,摘各式各樣的果子往嘴裡塞,時而扔兩顆給梅雪。

我們兩姐妹長得一個模子出來,性格卻差天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