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琥珀一般。
人的生命,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片刻就能灰飛煙滅。不論生前是高貴如神祗,還是低賤如難民,到死的那一刻他們便歸於平等,都是這般的脆弱,任誰也逃不掉。
人死,便是一了百了。
於她,也是一樣‘‘‘‘‘‘
直到那片血色琥珀散開至最遠的地方,她才收回視線,將那瓶子扔到了遠處。這一次,她再沒有先前的懼怕慌亂,眼底最深處的那抹平靜,就連遠處走來的男子看了,心中亦是暗驚。
不以為然的理了理衣服,她終是放下斗篷的帽子,那張精緻且毫無波瀾的臉幾日都未見過陽光,在這雪地中愈發的顯得蒼白。
對面,那道青色的身影終是不急不緩的走來,一點點的靠近,直到在她身前五步開外,他才停下了腳步。看著腳下踩著的這片血色的地面,他不禁冷冷一笑,“恩,辦得不錯,這次知道斬草除根了。少了一個人,你確實少了許多麻煩,也多了兩分勝算。我的孩子,接下來你打算怎樣對付我呢?”
“很簡單,要你死。”沒有任何的遲疑,桑千雪並未與之對視,眼中卻依舊平靜如水,彷彿這個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這句看似好笑的大話,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要他死,她當然辦不到,一年多前都無法辦到,更何況此時她還有傷在身。
所以,這次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他死了,自然沒有人再可以威脅蕭景月的生命‘‘‘‘‘‘
而他活著,她死了,他應該也會覺得這樣一個人的遊戲實在是不好玩,不會再讓那些不相干的人為她忍受折磨了。
此兩樣,於她都是有益無害,有何不可。
至於,她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不要也罷‘‘‘‘‘‘
——要他死!
站在原處,男子不由得渾身一怔,神色也在那一刻變得有些恍惚。
這句話他已經很久再沒有聽過任何人說起了,一如一年多以前,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站在天台上,當著諸多教徒揚劍指向他,一字一句的說,“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是定不會接受你的安排,成為你的傀儡的。”
呵!一年多了,這句久違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倒叫他生出幾分親切感來!
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多得他都數不過了,可是他們沒有任何人能夠辦到,哪怕是傷他一根手指頭也做不到。
他生來就是掌控泫淵,掌控世人的命運,誰也傷不了他半分,這就是他的命運。
不過‘‘‘‘‘‘
那一次,他卻叫眼前這個丫頭將他重傷,乃至半年也未能全數康復。
這,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雙眼好似能將她的心思全數看透一般,他微皺眉頭,胸口那股湧動的氣息告訴他,這一次似乎與上一次完全不同。
怯弱的拼殺,迫切想要擺脫他和那泫淵少主的身份,所以上一次她才被迫做出那樣的舉動。而被她所傷,不過是他一時‘‘‘‘‘‘一時起了惡趣味的興趣,想要知道被人傷害是何等滋味而已。
可這一次,他不再這樣想,桑千雪亦是不再如當初那般。
片刻的沉默,他終是緩緩開口,“孩子,你變了。”
變得讓他都有些驚訝,甚至讓他有那麼一絲擔憂。可是,無論她怎麼變,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永遠都逃不出。
冷冷一笑,他抬腳上前兩步,與桑千雪對立而站,沉聲道,“動手吧,你既然這樣選擇了,本尊也只得如你所願。”
如她所願,也只是送她離開這個世界而已。負在身後的手微微動了動,他用指甲輕輕劃破指尖,摩挲著那湧出的幾滴鮮紅的血液,心中卻在默默的計算著什麼。
兩年前,那個男人親自踏進泫淵去找他,只為託付一個人。
兩年前,她在那人故意的牽引下獨自踏進泫淵那塊土地,當他看見她眼底那股暗暗湧動的邪魅之氣,感覺到她身體裡那股莫名詭異的氣息,他才知原來這個世上還有人與自己也是一樣,天生的魔體,卻潛伏著猶如神祗般的靈魂。
她與他,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生來就該掌控泫淵,掌控這些世人的人,任誰也改變不了。
然,半年過去,他們卻從師徒變為仇人,只是因為一個必將的決定。
這一次,他不再手下留情,不想再給她任何的希望和機會,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