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碰撞,將我呈直立狀態的腿,給一下子打的彎折。即使在那一瞬間身體有過一個自動保護的前傾動作,但我仍舊是被這股大力給擊打的站立不穩。雖然咬著牙,竭力的忍住,沒有發出痛苦的聲音。但我完全沒辦法止住半邊身軀下沉的趨勢,沒有意外的,我就那樣側著身子向下倒了下去。
在向下倒下的短暫時間中,我的目光和反應過來的金泰妍的目光對上。突然之間看到我的金泰妍,眼睛睜得巨大無比。她的眼睫毛在空氣中發生著高頻率的震顫,那雙帶著霧氣的眼睛裡,情緒繁複。最先在她眼睛裡出現的,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欣喜。緊接著,是很深很深的詫異,她應該是在想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些詫異,在她的瞳孔裡四處遊走。而從它們的間隙當中,我又彷彿看到了一絲很溫暖的如釋重負的感覺。老實說,在依稀捕捉到這縷感覺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因為,她應該清楚地明白,我的出現,並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倒下的動作再一次弔詭的變得很慢,到最後,當我的膝蓋以及雙臂撞擊到地面上的時候,她眼裡的所有情緒,都消失不見。替代它們出現的,是一望無際的惶恐。這些惶恐,和先前她的那些情緒又不盡一樣。這個時候的她,好像不是在擔心自己。我不知道她的這些惶恐從而何來,完全不知道。
跌倒所帶來的疼痛並沒有想象中的劇烈,房間內鋪著考究的帶有香氣的地毯。我墜落在上面,身體因為深刻的疼痛很彎成弓形。被那一擊甩棍擊中,我並沒有狼狽到徹底的倒在地上。我伸出一隻手肘抵住地毯,另一隻手因為痙攣正環住腹部。單膝跪地的我,努力保持著平衡。
肺部在此刻變成了一隻在拉動的破舊風箱,我一邊喘著氣,努力的忍耐著疼痛,一邊試圖積蓄力量起身。
從我的爆發性破門而入,再到捱了一下之後卻仍舊沒有徹底倒下。那名對我揮出一擊的男子在怔了一會之後,表情第二次發生了變化。他想也沒想的持著甩棍再次上前,走到我的身後,手高高的揚起,加速,下墜,不鏽鋼制的甩棍摩擦著空氣。它在升溫0。03度以後,落在了我的後背上。
黑暗,又一次的黑暗襲來,一股令人難以忍耐的疼痛湧上了喉嚨,再也沒辦法忍住,痛苦的嘶聲一點一滴的從喉嚨裡被擠了出來。這個時候,我再也沒辦法保持半跪的狀態,徹底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甩棍來的太急太快,我和金泰妍都沒有準備。我沒有準備的後果便是,同數個月前一樣,臉貼著地面,再一次狼狽不堪。疼痛使得腦袋暈眩,很多感官失去作用,冷汗從額頭不間斷的向外冒著。
至於金泰妍,我彷彿在依稀間聽到她喊了一聲我的名字,還是那種成熟的低沉的溫柔的聲線,但是語氣中卻蘊含著萬分焦急。
不鏽鋼甩棍擊中後背的沉悶聲響似乎還在房間裡迴盪,在金泰妍的眼底,有緋紅色在漸漸升騰。她顫抖著失去血色的嘴唇,手上卻又諷刺的握著血色鮮豔的叉子。從椅子上徑直起來,見到她這個動作,跟著進了房間的那另外三名男子下意識的便要去阻攔。然而,一直保持著脖子扭轉姿態的陰冷男卻擺了擺手。那三名男子見狀撤開了步子,仍由金泰妍焦急的跑向了我身旁。
厚厚的兩件羽絨服相互觸碰,將大部分感覺和溫度都隔絕到,這一次,我是真的什麼都感覺不到。我只知道金泰妍跪在我身邊,紅著眼睛要扶我起來,已經緩過來了的我,一邊大口的喘著氣,一邊順著她的支撐半直起身體。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攬住我的一隻胳膊,金泰妍直直的盯著我,這句語調異常的話語中,包含的資訊太多太多。
竭力穩定住呼吸,眼前的黑暗快速消散,我抬起頭,一下子和她帶有溫度的眼睛對上,她的黑色瞳孔在眼眶裡,不曾發生一絲抖動。很莫名的,一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鎮定擠滿了我的胸腔。“沒有為什麼,現在你老實待著,一切交給我。”久違的沉穩語氣再次出現,我對她說著這話,話裡同樣沒有一絲顫音。
雖然這個時候,那一陣陣隱痛依舊還在後腰處如浪潮般拍打著我,但我強自忍住。像是沒有任何異樣一樣的,緩緩地的伸出手,我的手掌劃過金泰妍手背以及食指處的細膩肌膚,將她手裡的帶血叉子給拿到了自己的手裡。
沒有被我的動作給驚到,金泰妍溫順無比的鬆開了手,叉子到了我的掌心,現在輪到我,將其緊緊握住。
側面和我對著,金泰妍一隻手攬住我的胳膊,另外一隻軟軟的小手正撫著我的後背。她的目光再一次望向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