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死了,這份家業將會被瓜分得四分五裂,我在九泉之下沒法跟你爺爺和你的叔伯交代。所以我現在站在你面前,跟你一樣的痛苦,生不如死,但是沒有辦法,我必須撐下去,你也得給我撐下去。我會安排你去美國,給你找最好的整容植皮醫生,不管花多少錢,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讓你舊貌換新顏,我會把盛圖一步步交到你手裡,本該你死去的兄弟繼承的家業,我會全部交到你手裡。”
莫敬添指著他的臉——
“我再說一遍,過去的那個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是你。”
莫敬添果然給莫雲河換了張新臉,耗時三年,大大小小的手術上百次,為此不惜犧牲莫雲河的健康,大量抗排異的藥物讓莫雲河身心飽受摧殘,幾乎失去了免疫力。對此莫敬添根本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莫雲河活著,至於活著承受怎樣的折磨他才不管。說到底莫雲河只不過是他鯨吞莫家財產的一個幌子,表面上他主動讓賢由莫雲河執掌莫氏盛圖,以顯示他作為叔伯的大度,其實背地裡嚴格監管著盛圖,莫雲河辛苦賺的錢都供他揮霍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莫敬添大約做夢都沒想到莫雲河最終還是擺脫了他的禁錮,而且盛圖也名正言順地落入莫雲河的手裡,莫敬添最後落了個人財兩空,沈端端也背叛了他,現在他一個人住在寂寥如墳墓的梅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等於是被活埋了。當得知Y&H基金背後的操控人就是莫雲河時,莫敬添可想而知地震驚和憤怒。他找莫雲河理論,莫雲河淡淡地說:“三叔,這世上的罪孽不是沒有懲罰,您用一張死人的臉埋了我這麼多年,現在也該您嚐嚐被埋的滋味了,請放心,您百年後我會厚葬您,不會讓您爛在梅苑的。”
那麼,現在坐在露臺上獨自品咖啡的這個人,是該叫他莫雲澤,還是莫雲河呢?其實他自己也模糊了,這麼多年以莫雲澤的身份活著,他早失去了自我,“莫雲河”於他而言只是一個久遠了的名字,嚴格來說還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本姓曲,叫曲靖波。
時光過去了這麼久,他依然記得當年養父莫敬池問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那時尚且年幼的他大聲回答:“我爸爸叫曲向辭,我媽媽叫古嵐,我叫曲靖波。”
終於,終於可以讓這個埋葬多年的名字浮現世間,莫雲澤每每想起都會淚溼眼眶,所以他堅持將所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全部換上了“曲靖波”的名字。赴美的簽證大約就是在換名的過程中出了紕漏,美國那邊不認可,阿森為這事跑了兩個多月,行程也因此耽誤到現在。換作別人早就怨聲載道了,但是阿森一點怨言也沒有,因為跟隨老闆多年,他深知這個名字對莫雲澤意味著什麼。當然,適應這個新名字尚需時日,身邊的人仍然習慣叫他“莫先生”,只有阿森親切地叫他“曲先生”。
“顏小姐,從現在開始請您叫他曲先生。從今以後,他既不是莫雲澤,也不是莫雲河,他只有一個名字,曲靖波。”阿森說著這話時,從檔案袋中抽出一份密封的卷宗放到四月跟前,除了文字資料,還有不少泛黃的照片,顯示年代久遠。阿森指著照片逐一給她介紹,“您看……這是他被毀容前的照片,這是他小時候的,還有這幾張……是他生父生母的……哦,還有這張,旁邊站著的是他的兩個兄弟,左邊的您認得出是誰嗎?”
四月手裡拿著照片,她努力想看清每一張,眼中蓄滿淚水,視線越來越模糊,她深情地撫摸一張站在梨樹下的照片,照片上的莫雲河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烏黑濃密的頭髮,柔和溫潤的面目,依稀就是多年來夢中見到的模樣。
原來,他真的從來沒有離開過。
“曲……靖波……”淚水滴落在照片上,四月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下頜都在顫抖,“我真是沒用,到現在才知道……”
“顏小姐,別這麼說,曲先生從來沒有責怪過您。他跟我說過,他其實一直很感謝您至今都深愛著莫雲河,雖然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卻表明您愛的是他。我也有相愛的人,而且馬上快結婚了,我太清楚愛一個人是多麼的不易,但又是多麼的幸福。顏小姐,我也很感謝您這麼多年深愛著莫雲河先生,您是我見過的最重情義的女子,而這種情義是費雨橋和沈端端這類人沒有的,我由衷地欽佩您。”
說到費雨橋和沈端端,阿森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很鄭重地雙手遞給四月,“今天來不光是讓您知道曲先生的真實身份,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您看後就明白了。顏小姐,這是我擅自交給您的,曲先生並不知情,我今天來見您也是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