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狡詐的道:“想要劍的話,就進來拿吧!”它將身軀盤成一盤,卻將蛇尾收在裡面,彷彿一個下寬上窄的深井,許仙若要取劍,就非得下到井底去取劍。若這時候九嬰驟然收縮身軀,那許仙即便是鋼筋鐵骨,也難免被攪的粉碎。
胡心月道:“你們想使詐嗎?若真的有誠意,就將劍交給我們。”
九嬰道:“你以為我們不想取出這把劍嗎?除非是后羿才能將此劍拔出,你若是后羿就來試試吧!”
后羿昔日斬斷九嬰九首,以九支神箭封於各處,仍擔心如此不能它的主身,便留下腰間短劍刺於它尾部,首尾相應進行鎮壓,後來九支利箭漸漸失去力量,九嬰的各個蛇頭分別甦醒,重新匯聚在一起,但這把劍已然有著強大的威力,壓制著它的力量。
若是許仙能夠拔出神劍,對它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到時候許仙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有神劍在手,它也不願以這虛弱之身與之為敵,那便是和。若許仙拔不出來,那就證明他並非后羿,那就順便將之絞殺,再去對付另外兩個,也是勝算大增。
雖然因為胡心月的計謀觸及了九嬰之間的根本問題,而讓它們產生了分歧,但憑著九嬰的狡詐多智,豈會因為內鬥,讓眼前之敵得漁翁之利,在片刻之間就商量出對策來還以顏色,此時的九嬰說不定比以往更加的詭詐,這個計謀顯然便是那個最為深謀遠慮的蛇頭想出來的。
胡心月道:“這樣不公平。”
九嬰道:“若是你們不來取劍,那我便走了。”顯然主和的聲音還是佔據了優勢。
許仙道:“也好。”
胡心月道:“你是后羿轉世,不代表你是后羿!”
許仙道:“我出海前,有個人為我卜算過,說我能夠度過重重災厄,逢凶化吉。”九嬰若是退回青丘之澤,藏匿於深水之中,再想要對付它就變得難上加難了。他也已經觸及了后羿的記憶,但願這數千年前的神劍,仍能記得他這個無數世前的主人吧!
許仙飛向九嬰,越過那九個山丘般大小的蛇頭,無視那些殘忍冷酷的眼眸,進入蛇神盤卷所留下的巨大空間裡,落在了地上,仰頭望去,九個蛇頭都正望向他,陽光無法灑落到地面。
蛇神只是盤繞數札,他站在其中,卻有一種站在高樓大廈之間的錯覺。他打消種種雜念,低頭望向那發光的蛇尾,在如此近的距離,他終於得以看清,在蛇尾的末端有一段烏黑的劍柄。
劍柄沒有護手劍首之類的設計,直接連著劍鄂,劍刃深深沒在九嬰的身體中。單從外表來看,誰也猜不到,這便是壓制了九嬰幾千年,直到如今也無法取出的后羿神劍。
但許仙還未曾靠近,那股凌烈森然的劍氣,已逼的許仙呼吸不暢,後背一陣發寒。無法想象,這只是一把沒有主人的劍所發出的氣勢。
許仙緩步上前,額頭一縷長髮飄落,再一步,前襟忽然裂開,並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那長槍大戟也無法刺破的身軀,在散發的劍氣中,像是薄紙一般。
五丈,三丈,一丈……
他越是靠近,身上的傷痕就越多,當他停在一丈距離時候,身上的傷痕已有上千道,此情此景幾如凌遲之刑,而那些傷口也絲毫不見癒合,那無形的劍氣反向傷口深處鑽去,讓許仙明白什麼叫做透骨寒徹。
劍柄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許仙卻覺得無法再前進一步,一向勇敢無畏的他,竟然生出一種想要轉身便逃的想法,他很清楚,這把劍帶給他的已不僅僅是劍氣的傷害,還有精神上的威懾。
九嬰望著這一幕,心道:“果然是假的嗎?”準備收縮身體。
許仙一聲長嘯,嘯聲初時低沉難辨,剎那間便直衝雲霄,在整個空間內迴盪,猶若虎嘯龍吟,他身上金光大放,爆起一串串電光,他大跨步向前,抓向劍柄。
氣機牽引之下,劍氣放出毫光萬道,射向許仙,他之覺得自己像是光著身子在暴風雪中前進一般。
他的手離劍柄不到一尺之遙,但卻如咫尺天涯般難以接近,他一咬牙,水星、金星、火星三大輔星全開,若是連一把劍都敵不過,還有什麼好說的!
跨越這咫尺之遙,天涯之遠,他的手緊緊握在劍柄之上,劍氣毫芒陡然消失,但他還來不及享受成功的喜悅,就一頭跌入一個空幻世界。
他看見了戰爭殺伐,以一柄劍的視角,感覺自己被一隻堅實的大手握住,以劈山之力將一條巨蛇斬成兩半,無數洪荒巨獸現身於他的面前,然後全都被一一斬殺,他歡欣鼓舞所向披靡,盡情享受著這場殺戮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