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結束,許仙擱筆,考卷被收去,先是監場的先生略看一遍,而後層層傳閱,最後遞到院首的手裡。
雅緻的院落裡,一個留著長髯的中年人拿著一份卷子仔細觀看,上面題的正是許仙的名字。看完後輕輕放在桌上笑著對旁邊的人笑道:“文瑞啊,你這個門生的文章雖然不錯,可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啊。”
那文瑞正是許仙的老師王學政,此時也微笑著放下手中一張卷子:“你這侄子倒是寫得錦繡文章。”卷子上題的正是潘玉兩個字。
兩人一個是總督,一個是學政,職位相差極大,若非二人昔年的同窗好友,再加上王家的家勢頗大,恐怕是不能如此平等相處。不過宦海浮沉能夠再次相遇,真是難得的緣分。本來這種小試是輪不到他們來看的,但剛好這次考試都有兩人的後輩在,就拿出卷子各自品評一番,也存了爭勝負的心思。
王學政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忘了老師當年教我們的觀文之法了嗎?先觀字後觀文。”
潘總督笑道:“這許仙的字雖然好,但不是我偏私,不過還是我侄兒的字更漂亮些。”
王學政連連搖頭:“錯了,錯了,老師說的觀字可不是看書法,而是看性子。你這侄子的字雖然好看,但筆意曲折,陰柔之氣未免太重,城府怕是太深。還是許仙的字疏闊灑脫,為人更周正些。”
潘總督笑罵道:“好你個王文瑞,還是不服輸的性子。你忘了老師當年怎麼評你的字,‘剛極易折,鋒極易挫’。再說我輩中人,城府深些難道是壞事。”說道後面,他也有些感觸,讀聖賢書,有幾個不是懷著濟世安民之志,只是世事艱難,到最後只有城府越來越深了。
王學政也笑道:“原來你都還記得,小兒輩的事情由他們去吧!今天要討你幾杯酒吃。”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你且在我這好好休養一番,來日自有你凌雲。”
卻不說兩位知交的把酒言歡。
書院中,王安考試中用錯了典,正在追悔。
許仙在一邊相勸,王安兀自怏怏不樂。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想必考官也能體諒,王兄就不要多慮了。”
許仙同王安都是一愣,回頭一看,一個及其俊美的年輕人正微笑著向自己施禮,正是潘玉。
一十一
二人連忙回禮,互通了名姓。
許仙暗自讚歎古人的早熟,這個潘玉看起來也不過十六七歲,在現代還是個懵懂的高中生,但看潘玉言談舉止,已經頗有大家風範,與他相處雖然只是片刻,卻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再加上俊美無儔的容貌,讓人不由想起君子如玉四個字來。
潘玉談笑自若,雖然目標是許仙,卻絕不會讓王安感到絲毫的冷落。他也在暗暗打量許仙,若論容貌只是一般,只是目光清澈而灼灼,帶著一股坦蕩之氣,卻是這些書生中少見的。
而且他總感覺許仙的舉止中帶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但具體來說卻又說不出來。潘玉不知道,現代人的靈魂自然帶著現代人的習慣,無奈時候的聳肩,遣詞造句的方式,甚至有點西式的幽默,都讓他有些卓然不群的意思。
所謂氣質正是這點點滴滴的東西匯聚起來給人的綜合感觀,如果一個人穿的破破爛爛,一動不動的坐在路邊,還有人能從他“深邃的眼神”裡看到什麼了不起之處,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以後大家就是同窗了,今日在下做東,想請大家去聚一聚,不知二位可肯賞臉?”潘玉眼波一動,最後卻是落在許仙臉上。
“那就多謝潘兄了,我這早就餓了。”許仙咧嘴一笑道。現在他找到點上學時候的感覺,聚餐什麼的很正常嘛。
潘玉一愣,這種時候都要說點客氣話的,卻沒想到許仙這麼直接,也笑道:“許兄倒是個痛快,我這就去邀一邀,看還有誰去。說實話,我也有些餓了。”
王安在旁邊有些臉紅,潘玉走後又是一陣埋怨。
許仙不客氣的說:“有吃就吃,哪那麼多話啊!”
王安連連嘆氣,卻拿許仙無可奈何,剛才考試的錯漏現在卻忘的一乾二淨了。
覲天書院離西湖不遠,在湖邊的望月樓上,諸人紛紛落座。酒席是早已定好的,一會兒功夫桌上就擺滿了菜餚。
許仙一肚子按耐不住的饞蟲,雖然這裡面也有貧苦出身的,但許仙本來是個現代人,雖然家境一般,但下個館子,吃點葷腥再正常不過了。自從穿越後,就這麼一個姐姐支援家用,能吃上飯就不錯了,如果再說什麼嫌棄的話,許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