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之後,臉旁他的髮絲像以前一樣扎著我的側臉,我一直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滿嘴自己的唇彩味道只讓問題越來越偏離軌道。
——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不是對待情人的態度、也不是對待仇敵的態度,更不是對待別的家族首領的態度、不是對待同盟家族的態度。準確地來說,這不該是他獄寺隼人對待任何一段正常關係的態度。
所以說我們……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知道自己的情感在顫抖,卻分不清是嘴唇還是心臟。
“死女人……”他的嗓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我卻沒來由地輕嘆了一口氣。
獄寺重新站直扶正我的肩膀,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微皺的眉間帶有些許認真,似乎在仿照我之前的語氣,他把話也說得很慢:“女人,化妝品味太濃了。”
霎時,這場面與另一個世界的某個片段相重合——儘管語氣不大相同。
但我卻懂了,從五年前的那個傍晚的那句“女人、你還是把頭髮散下來,好看一點”開始,他就一直這樣在暗示著什麼。然而我卻總是因為這兩個世界的相似而煩躁不堪。直到五年後今日的這個傍晚——我抬頭看到西邊的那抹餘暉終於落下,黑夜已然降臨——我終於明白了。
“一直這樣試探,你是真的寂寞了……還是想證實什麼?”得出那個答案後,我反而因為有什麼空掉了而變得平靜麻木,我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但,“獄寺君,夜之守護者什麼的……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講些什麼。嗯、沒錯,我全部忘掉了。”
國中時代那次打架接觸所帶來的灼痛感……我不清楚讓他看到了多少我的記憶,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他而言,也僅僅是看到了瞭解到了知道了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再無其他,這個世界的獄寺隼人,永遠也不會成為那個世界的那一位。因為是兩個人,兩個既是同一人的兩個人。
現在就是最好的例證,我能看出聽到我的話後,他的神色變了變,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現在腦中的想法。如果是在那個世界……我絕對會輕而易舉地猜出吧……
“我困了,先回去睡了。”我掙脫開他的雙手,向那棟建築走去,突然間又覺得怎樣也不妥,又補充道,“我對於自己的無禮向彭格列道歉,作為謝禮……雖然也有我個人不爽卡斯特家族,可是……他們野心的確是不小啊,尤其是你,嵐守大人,請小心為上。”
誤入陷阱被虐待不會好受,不過更多的當然就不能再說了。
17、High Heel Fuku
短時間內過了紊亂與打擊並存的幾天,直接後果就是當我在翌日下午睡醒時,發現自己頭疼得厲害,耳朵邊緣的灼燒感讓我本能地摸了摸額頭,到底還是發燒了。慶幸的是……感覺並不是很嚴重。
也許在我的黑手黨生涯中,身體素質是一個永恆的問題,我苦笑。
現在……也許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
我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後步入套房的客廳,為自己泡了杯房間自帶的泡麵,卻始終沒有推開那扇門。對於現在外界的情況,我一點都不清楚,但似乎又沒什麼不清楚的。用腦袋推斷出的答案得不到證實,卡在半路的迷茫感伴隨著疼痛感讓思緒無法前進。
之後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天空的顏色暗了下來,窗戶下庭院的路燈開始在秋季有了光暈。我抱膝在沙發上無聊地換著電視的節目,盯著彩色的畫面努力使自己的感受放空。
這個世界,原本,就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
相對地,是不是代表著我知道的太多了?
玄關傳來了插房卡的滴滴聲,走廊中帶著薰香的空氣與淡淡的菸草味一同湧進這個空間。不用去細想是誰,唯一的答案不經大腦般地呼之欲出。
來者似是在看到我之後頓了一下,之後便關門走進來,拉過一把椅子,胳膊撐在椅背上:“喲,我的首領,請問您折騰夠了嗎?”
言語中的諷刺與不滿顯而易見。
我轉頭正視他。
暖色的髮絲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偏粉的光,隔著鏡片的眼睛半眯著,卻有了一點掩飾不住的厭惡感。
“真是可悲啊……你認為值得嗎,馥?”
我把埃德蒙君的那兩個問題重新問了一遍自己,折騰夠了嗎?值得嗎?就只是我自己的那點兒事、那些亂七八槽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