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著急就章,可以暫保一時之安。
武林中謂及各門身法,可真是洋洋大觀,無邊浩瀚,其間之錯綜複雜,各有巧妙不同,簡直涇渭難分,惟身具奇才,學兼百家之長,廣泛涉獵者,才能得窺其間堂奧,於敵對搏時佔盡先機。
君無忌這“三步登蓮”身法,看似無奇,其實卻包涵著深奧的先天易理在內,若在昔時,加上他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力,簡直便已立於不倒之地,破敵斬將,易如反掌,即使敵人頗非易與,也可以運用智巧,各個分別擊破,得收全功。
只可惜,今夜他已力不從心。隨著他踏進的步子,只覺得一陣子天旋地轉,眼前紅紫光錯,金星四射,差一點把持不住,勉強拿樁站定,已是一身大汗淋漓,襦衫盡溼。原來身法之取巧,可暫領先,猶要充實之內在為後盾,兩者相生,互為輔佐,才得佔盡先機,否則即使能領先一時,在敵方強大實力壓迫之下,終將潰敗,原形畢露。君無忌自然瞭解這一點,只是觀諸眼前,實難兩全,也只有拼一時是一時了。
他這裡身形方自站好,眼前的紀綱已颼然縱身當前,掌中劍“秋水長天”,已臨面前。
紀綱身手了得,這一劍真力內聚,璀璨如銀河倒瀉,揮灑而出的劍氣,匯結成一天劍雨,兜頭蓋頂,直向君無忌當頭罩落。
君無忌眼前雖功力不足,但睿智不減,手中既無兵刃,只得徒手以對。雙手一正一反,巧施“摘星拿月”之妙手,一曲一舒,霍地向外一送,直似劈手將對方手中短劍奪落。
紀綱空懷一腔讎仇憤恚,亦不免慄然而驚,猛地奪身而退。來得快退得更快,一時羞憤難當,圓瞪著雙眼,直恨不能將對方生吞下肚的模樣。
“好個小輩,看你還能威風幾時?”一人掌中短劍作勢揮落,倏地自空而墜,大星天隕般,直空而墜。這人端的好身手,顯然經過名家調教訓練,出手即非尋常,猝落疾下的身勢,緊跟著一式滾翻,一如搏兔之鷹,將及未下的當兒,掌中一口弧形劍,已自劈風直下,直取君無忌頂門。
觀諸眼前情勢,對方這般拼命三郎般的打殺方式,已非智慧所能卻敵,非得即時以實力搏之不得取勝。
君無忌身形半轉,腳下卻不離方寸之地。仰首、弓背,狀如望月。閃錯之間,已躲開了對方凌厲呼嘯的一劍。
那人一劍落空,已是先機盡失,再想回身哪裡還來得及?耳邊上響起了一股尖風,簡直來不及轉身,已為君無忌一雙手指,實實插中頸項。
君無忌無疑是全力以施,雙指如戟,一經插落,怒血飛濺,那人吭了一聲,即行向前直直倒了下來。
設非是認定了對方的頑劣大惡,君無忌萬萬不會這般毒手加害,雖然礙於毒勢的發展,功力大感不足,只是對方卻也萬難逃得活命,在君無忌一雙鐵指下。當場橫屍而亡。
君無忌實在是瞭解到眼前的情勢兇險,不得不如此施展,意圖殺雞鎮猴,雙指一撤,虛勢亦顯,足下一連踉蹌兩下,才自站定。卻也沒有忘記就手一抄,將對方手上一口弧形短劍搶在手中,就只是這個動作,已使他力有未逮,眼前金星亂冒,慌不迭再一次拿樁站定,強自將真力灌注下腹,一雙眸子瞬也不瞬的直向當前的紀綱盯視過去。
紀綱心裡有數,他那”七步摧魂散”,乃是獨家秘授,摻人酒中,其性更烈更速,常人服下萬無活理,眼前的君探花無疑已具有“煉氣化炁”的內功境界。想要像常人一般毒斃,怕是不易,不過無論如何,暫時使之麻痺,動彈不得,卻是可以認定,但君無忌偏偏掙扎不倒,頗使他大感詫異,由此當可測出對方功力之深,確是一極為強悍的勁敵。有此一念,也就更加強了他必除對方的決心。
君無忌抱劍在胸,甚知不妙。他此時一面抱元守一,不使真力擴散,一面更得防範著隨時乘虛待發的毒性,尤有甚者,還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隨時隨刻小心著惡毒的敵人進攻,如此情況,自是大感狼狽,儘管這樣,表面上猶要保持一派從容鎮定,不使敵人看出。
他的苦心顯然白費了。
老好巨猾的紀綱,早已洞悉其虛,“君探花,你還能逞狠幾時?當真要狠拼到底?”
君無忌怒視不語,耳邊上卻已留意到樹梢上的沙沙作響。偶爾接觸到紀綱有異的眼神,頓時心裡有數。他自知此刻體力有限,以有限之精力,對付無限之勁敵,其成敗毋庸細想亦可判知。
君無忌誠然無限悲哀!以他為人,一向仔細,想不到臨頭仍為奸小所乘,十數年勤奮,堅此百忍,才得練成罕世絕功,方待展舒壯志,有所作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