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移開。
“你……”
“是我,春若水!”春若水看看他淺淺一笑,小心地扶持著他重新睡下,再一次傾下身子來,輕分纖指,為他理著額間為汗水溼漬的長髮,“你……瘦多了……”
“你……”
剛要張開的嘴,卻為她細膩的一雙手指按住,“春貴妃”美麗的臉頰一霎間瀰漫了甜甜的笑,其時眼睛裡聚滿的淚水再也無能忍住,突地奪眶溢位,隨著她美麗的笑靨,點點直落下來,她只得背過身子來稍事揩抹。
她隨即站起,端過來桌上的藥碗,“來,我扶著你先把藥吃了再說!”
君無忌一霎間地震驚之後,總算恢復了鎮定。雖然內心直覺的認定春若水不該出現,只是眼前情勢,已是萬難拒絕。微微點了一下頭,他欠身坐起伸手由對方手上接過了藥碗,把一碗熱騰騰的藥汁徐徐飲下。
春若水接過了藥碗,為他在身後墊了個枕頭,又拿來漱口水給他嗽口,一切就緒,才移近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君無忌深邃的一對眸子,正自瞬也不瞬的“釘”著她,表情裡充滿了疑惑,終於他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是不該來這裡的……”
“為什麼?”春若水簡直不敢與他目光接觸,緩緩低下頭,苦笑了一下:“難道我們不是朋友了?”
君無忌“哼”了一聲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為什麼?還要我多說?”話聲不失嚴峻,只是他的眼神卻不再逼人,多少顯示著力不從心的無可奈何。
春若水呆了一呆,故作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我來這裡,完全是為了你的傷,只是想看看你……”
“誰告訴你我受傷了?”
“這些都無關重要。”春若水微微搖了一下頭:“重要的是那人沒有騙我,你真地受傷了,而且傷得這麼重,你知道,當我聽見了這個訊息之後,心裡的感覺如何?我是非來不可的了。”
君無忌輕輕地嘆了一聲,道:“謝謝你,只是你也應該顧慮到今天你的身分,萬一有什麼蜚短流長的傳言,你是承受不了的,你太糊塗!”
“我知道,但是我也不在乎了!”
君無忌呆了一呆,眼神裡充滿了震驚。
“這些日子以來,我飽受煎熬,誰又能體會我心裡的苦?你……”搖了一下頭,她嘆口氣說:“不說這些了,今夜我是專為看你的傷來的,好好的,你夜探皇宮幹什麼?誰又能傷了你?”
君無忌心裡一驚:“你怎麼會知道這些?誰告訴你的?”
春若水搖搖頭說:“這個人我不認識,他頭上戴著面具,看不見他的本來樣子。”
“是不是一個高大的駝子?”
“不錯,就是他,他是誰?”
君無忌點點頭,表示他已經知道是誰了。春若水其實對此段無興趣,她所關心的是君無忌的傷。“你的傷……”
“已經不礙事了!”君無忌緩緩說道:“最危險的關頭已經過去了,只待把裡面的瘀血清理乾淨,很快就能完全復元。”說時,他的一雙眸子,情不自禁地直直向她身上看去,“今夜能看見你……實在是沒有想到……你好不好?”
說了這幾句話,自己才忽然驚覺到,詞句是那麼生澀,冷漠得簡直不像是面對故人。原來男女之間的交往,只能在雙方完全配合的情況之下,才能存在發展,其間是有太多限制的,比之當前若水,前者流花河畔的春小太歲與今日漢王寵妃,其間距離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這裡所指並非二者身分貴賤的懸殊,乃是指未字少女與已為人婦的判袂,有了這麼一層的隔閡,兩者之間的距離就遠了。君無忌即使有一顆火熱的心,也無能發洩,反之他卻著力於使之熄滅。
何等悲哀殘酷的現實?看著看著,他眼睛裡的光彩黯淡了,朦朧燭光裡,面前這個美麗佳人,仍然不脫過去涼州流花河岸邊“春小太歲”的任性與稚氣,或許說她已變得更成熟、更美麗,那是因為今天的她已有了太多的人世經歷,變得遠較昔日更有內涵,更具氣質。
“內涵”與“氣質”正是構成一個女人“美”的必要條件,兩者皆非生而具有,卻是需要後天的陶冶與充實。
春若水承受了他直視而來的目光,透過了他深邃的眼神,她甚至於已看見了他其實火熱的內心,卻也看見了他更堅強的意志與毅力,正因為如此,他的熱情每每便無能作祟,這便是他常常讓人感受到過於冷漠的原因了。
燭光聳聳,搖曳出一室的淒涼。兩個人只是默默無言地對看著……
或許是要說的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