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忌暗自驚訝苗人俊的判斷不差,果然他前腳才一離開,這位沈姑娘後腳就來到了。
如果君無忌自忖不差,這位沈姑娘必然是一時不察,被困於苗人俊所部署的障眼陣勢之內,雖然最終仍為她破除擺脫,卻不免激了一肚子盛氣,這就要找他決個勝負高低。
“你怎麼不說話?”沈瑤仙強自壓抑著心裡的怒氣,蛾眉遄起,冷冷嗔道:“他的那兩手三腳貓,也只能唬唬朝廷來的一群廢物,在我面前還差得遠。”
說時身形猝起,有似疾風一陣,起落之間,已撲向草舍當前,纖手推處,轟然作響中,兩扇柴扉己自敞開。
緊接著,她纖腰擰動,待將撲身而入。君無忌卻容不得她如此放肆,身形一個快閃,起落間已自橫身其間。
沈瑤仙其時已自發動,君無忌恰恰於此時格身其間,阻住了前者的進身之勢。
隨著沈瑤仙的一聲清叱,一隻尖尖玉手,玉女投梭般直向君無忌肩窩上插落過來。或許是惱恨君無忌膽敢阻擋,或許是另有深心,總之,沈瑤仙這一式出於極具功力,指尖未及,先自有一股尖銳勁道,其猛銳不下於三尺龍泉,直刺過來。
君無忌猝驚下不及多思,右手倏地翻起,如拿似封,直迎了過去。掌心吐處,發出了內氣罡力,真有開碑碎石之感。
沈瑤仙秀眉一剔,霍地收招換式,整個身子綵鳳戲空似地已飄了出去。
君無忌掌力一吐,即已覺出不妥,雙方才一照面,何忍毒手相加?況乎對方尚有恩於己。是以掌力吐出了一半,便自收回,由於力道飛猛,迫使得他足下一連後退了兩步,才自拿樁站穩。
沈瑤仙正自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神色裡頗似有所驚異。“咦,你的內家罡力,是從哪裡學來?”
君無忌暗自一驚,這才想到急切之間不暇多思,乃自施出了師門秘功,偏偏對方像是個大行家,只一接觸,已自看出了端倪。
由於當年習技時,曾在師父座前許過重誓,任何情況下不得說出師門根底,即使師父姓名亦在守口之列。眼前沈瑤仙這一問起,頗使他有所警惕。“姑娘你以為呢?”
“是我在問你!怎麼不說?
“自然有不說的理由。”君無忌面色沉著地道:“姑娘請說明來意,以免誤有開罪!”
沈瑤仙秀肩挑了一挑,頗似有所發作,只是轉瞬之間,卻又緩和了下來,“問得好,那麼你以為呢?”一面說,抱臂當胸,一霎間,臉上浮現起無邊笑靨。現買現賣,倒看君無忌如何作答。
“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君無忌臉上微微含著笑:“我那位朋友方才確實來過這裡,只少留片刻,隨即離開,姑娘如果想要見他,只怕要令你失望。”
“這麼說他是知道我要來的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你可知他住在哪裡?”
君無忌一笑道:“我這朋友神乎來去,姑娘這一問,倒是把我給問著了!”
“算了,諒你也不會說實話,其實我與他素昧平生,只是對他心存好奇而已,他既對我一再回避,哪一個又稀罕見他?哼!”冷哼了一聲,她接下去道:“只是我生平從未被人戲耍過,方才在樹林裡,他竟然給我玩起鬼吹燈來了,既然如此,卻又不敢跟我見面,簡直鼠輩行徑,下一次見了面,卻要他還我一個公道。”
君無忌點頭道:“下次如有機會看見敝友,一定把這番話轉告給他,姑娘還有別的交代沒有?”
沈瑤仙一雙眼睛,在他身上轉了一轉,微笑道:“看你神氣充沛,分明覆元如初,倒要恭喜你了。”
“全仗姑娘恩義成全。”一面說,深深向著沈瑤仙揖了一揖。
“你先不要謝我。”頗似有所感傷,她淒涼地笑了一笑:“其實你我並不深知,就像我姓什麼叫什麼,從哪裡來的,你可知道?”
君無忌當然已經知道。聆聽之下,思討著是否據實說出,只是卻又顧慮著苗人俊的再三囑咐,對方少女冰雪聰明,透剔伶俐,略有疏忽,定當為她猜出,這樣反倒不妙了。
他這裡權衡得失之間,沈瑤仙卻是當他不知,微微含笑道:“如果我不說出來,你當然不會知道,就像你一樣,你的來龍去脈,對我來說,實在也是一個謎團。人實在很矛盾的。”說到此,她長嘆一聲道:“唉!有時候我覺得還是相見兩不知的好,多一分了解,多一分牽掛,反不如糊塗一點的好!”
君無忌道:“姑娘話中有話,恕我不敏,何不直接說出,讓我茅塞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