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王……饒命……饒命……”
敢情是把那位張姑娘嚇著了。這位姑娘才進府三天,也不認識春若水是什麼人,見她拿刀動劍,連王爺都敢殺,自己這條命,還保得住嗎?只把她當成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一個勁兒地開口討起饒來。身子一縮,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裡,連人帶被子抖成一團。
春若水這才想到了旁邊還有個人,一時間氣兒不打一處來,足尖一挑,已把對方用以裹身的被子踢開來,現出了張姑娘赤身露體、一絲不掛的身子。後者尖叫一聲,抱頭弓身,更自抖成一團。
春若水沒想到會是如此一個場面,一時又羞又氣,恨不能一劍結果了她,轉念一想,又復作罷,隨手一撈,把被子遮住了她赤裸的身子,一時間,臉色緋紅,轉向一旁的朱高煦冷笑道:“你做的好事,哼哼!”
朱高煦經過片刻緩和情緒略定,大致上也猜知了是怎麼回事,索性擺出了一副毫不在乎樣子,當下狂笑一聲,冷笑道:“我當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值得你動劍殺人?放心吧,君無忌他命長得很,死不了。”
“死不了是什麼意思?”
“他走了。”朱高煦撕下了一片布,抹擦著肩上的血,哼了一聲:“這事你怎麼會知道?哼,這一次算他命長,下一次再碰在了我的手裡,可就沒有……”
話聲未歇,春若水的劍尖可就又比在了他臉上。
朱高煦怔了一怔,冷冷一笑,抬起手,把她的寶劍給搪向一邊:“用不著來這一套,要下手就下手吧,我還會怕這個?怕這個我也就不娶你了。”
“你胡說!”春若水才將息下的怒火,忽然又撩了起來,長劍一翻,再一次作勢刺出,忽然看到對方那張略似蒼白的臉,心頭一震,才將舉起的劍,又自緩緩垂了下來。
這張臉分明與君無忌一般無二,尤其是在眼前這個角度,燈光的映襯之下,尤其相似十分,乍見之下,幾疑無忌重現,一顆心怦然跳動之下,才將興起的殺機,便自冷了下來。
朱高煦見狀,由不住呵呵笑了,“把劍放下來吧,再怎麼說咱們總是夫妻,你真能狠下這個心?我就是不信……”
一面說,正待站起,卻為春若水比出的劍勢,又給逼坐下來。
“你……朱高煦,”春若水眼睛裡噙滿了淚:“有幾句話,想問問你,君無忌他是你什麼人?你說!”
“哼哼,”朱高煦頗似一驚,冷笑道:“你聽見什麼了?誰告訴你的?”
“這些你就別管了,他難道真是你的兄弟?”
朱高煦驚訝地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一聲,未置可否。平常時候,他斷斷不能承認,這一霎,性命相關的一刻,情形大有不同,便自不再辯白,形同預設。
春若水見狀,心內雪然,再打量著對方那張臉,更不再懷疑。
“為什麼,”難掩心裡的激動,她向朱高煦狠狠逼視著:“為什麼要對自己的親兄弟下此毒手,這又為了什麼?”
朱高煦冷冷一笑,看了她一眼,沒有吭氣兒。
春若水這一霎心緒繚亂,既然已經確定朱高煦與君無忌之間是兄弟的關係,更自對他下不了毒手。
眼前情形,已萬難再留在府裡,冰兒已死,照說對這個迫害自己至慘的元兇大惡,理當一劍結果了他,為己為人,都將是無上公德,偏偏這一霎她就是狠不下心來,情勢演變,已使她無能再顧及遠在涼州的家人,勢將非走不可了。
往後面退了一步,春若水嗒然垂下了手裡的劍,殺心既去,便又是十足的女人形樣了。
“今天我饒了你,別人可不一定會饒你,如果你就此改過自新,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你仍然還迷戀著王爺的權勢,為所欲為,甚至於對自己的親兄弟,還要暗下毒手,那你可是自己作孽,不能活了,話就說到這裡,希望你再思再想,我走了。”
說完插劍入鞘,正要轉身,朱高煦忽然喚住她道:“慢著!”春若水回身瞪眼道:“幹什麼?”
朱高煦看著她,頗有所憾地道:“你這……就走了?上哪裡去?”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海闊天空,還怕沒有我去的地方?”
“哼哼”,朱高煦說:“不要忘了,今天你已是貴妃的身分,難道我們之間就這麼完了?”
春若水搖搖頭,臉色蒼白地道:“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什麼貴妃不貴妃,我才不希罕,你難道真的以為,世界上每一個女人,都貪戀榮華富貴?最起碼,我就是一個例外。”
朱高煦低著頭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