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妃子或太監的身份,她的驚慌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三兩下找來他要的書籍,她不曾邀功,不曾顯擺,只是做了,然後默默的呆在牆角。
當時,她應該不會想到僅僅是這麼點小事就引得了他的關注吧?
那些藏書閣裡日子,她卑微的彷彿不存在,淡化一切痕跡,做著一個奴僕該做的事。
卻是遮掩不住她異於他人的聰慧機敏,氣度從容在一舉一動間敞露無疑,讓他終於起了收服之心,想要把“他”培養成為心腹。
卻驀然發現“他”是女兒身,那一刻……他心中掠過失望,以為又是一個企圖接近他的女子……畢竟,那樣的女子太多了!
環境,會讓人產生一種固定的思維模式,他無法避免的那樣想著,警惕著。
然而,她逃了,逃得“理直氣壯”,逃得“不留痕跡”。
是呀,那個理由在宮中實在是再尋常不過,如果不知她是女兒身,他定不會追究到底。
一個女人知道她是帝王后而逃離,並不稀奇,稀奇的只是她逃離的方式——淡化一切存在過的痕跡。
不似蕭寒之,即便逃離,卻逃得轟轟烈烈,堅決孤傲。
……
宮中遇刺之夜,她淡淡的在一旁觀戰,不驚慌,不哭泣,不求救,當然也不曾想要援助他。
他是皇帝呀……那女人竟然無動於衷!
她似乎只是冷眼旁觀,彷彿眼前的廝殺只不過是一場盛宴,而他,很不幸的成了一個戲子。
最終,他勝了,她也看到了。
不過,僅此而已,她並未參與,應該從未想過要參與吧!
他倒下那一刻,震驚的發現她竟然能夠如此從容鎮定的為他療傷,而不是如他想象般愚蠢的先去追刺客或是驚叫,也不是如一個千金小姐般嬌嫩淑儀,戰戰兢兢。
她,懂得挽救他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嫻熟睿智。
……
從母后手中救下她,他不曾想太多,只是那血肉模糊的嬌弱身軀,配上那倔強隱忍的性子,他震驚!
然而,醒來的她卻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一般,不曾追究,不曾怨忿,靜靜的接受。
終於,她顯得不同了。
有誰能夠從鬼門關前走過一回,卻似喝了孟婆湯一般的將一切拋在腦後?
他的女人,就該有直面危險的勇氣和堅韌,更要懂得識時務。
所以,他留下她了,想要慢慢吸食她的與眾不同,直到勾不起他的興致。
……
這樣的一個女人能夠維持多久?那些曾經特別的女子不也是一點點庸俗了麼?
他寵她,越來越寵,寵上天更好,這樣的事,他做了多少次?……記不清了!
只不過是他演繹過的遊戲中的一場,只是主角換了,但應該不會走出那圈圈吧?
可是,她很不聽話,為了兩個宮女就早早扯下了面具,不讓他繼續玩下去。
當日,她的聲聲指責,夾槍帶棒,罵的他體無完膚,狼狽不堪,這一點,是他漸漸理會到的,只是自己當初不願承認而已。
終於,她比以往讓他厭棄的女子又多了一點弄得他心癢癢的特質。
……
昌州之亂,同樣被懸掛於城樓之上,只是……她不哭不鬧。
終於,輪到她了,還是一如往常的鎮靜從容,波瀾不驚。
原以為她會對他曉以大義,讓他為天下著想,大可棄她不顧。畢竟,她是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應該不會傻傻的以為他會為了她棄天下蒼生於不顧吧?
只是,她不放過他呀!偏要從那城樓上跳下來,悽美的回眸,悽美的笑意,悽美的轉身。
()
讓他手足無措,根本來不及救她,更來不及控制心一點點沉淪,她就是要他萬劫不復就是了!
她剝奪了他抉擇的權利,該死的義無反顧!
天下女子何其多?他的後宮也曾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個奇女子,但終究只是女子——依附他的女子而已。
在千鈞一髮之際,她光華萬丈,深明大義,只是不知是為了他?還是為了那昌州城內的幾多百姓……不重要而已!
她又滿足了他對於女子的一點渴求——不會將自己和天下放在兩側,愚蠢的要他掂掂哪個更重!
……
點點滴滴,絲絲縷縷,烙在他心頭,溫度足以讓他心中那冷硬融化,準備迎接他人的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