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原是內地人,來‘西藏’好幾十年了,在‘西藏’娶了我娘,生了我。”
燕使道:“怪不得姑娘的漢語說得這麼好。”
“都跟我爹學的。”
燕俠沒接話。
姑娘的話聲一頓,忽問道:“我想辦法帶你進‘喀喇布達宮’好不好?”
燕快一怔,急道:“姑娘……”
姑娘道:“其實不是我,我還得去求我爹。”
燕俠忙又道:“令尊?”
“我爹是‘喀喇布達宮’裡的人。”
燕俠一驚:“怎麼說……”
“不要怕!”姑娘笑道:“我爹雖然是‘喀喇布達宮’的人,可是跟他們不一樣,我爹的手藝很好,藏王叫他去做飯。”
原來如此。
燕俠定過了神,道:“姑娘,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這麼做。”
“你不能這麼做?為什麼?”
“第一,這只是姑娘的好意,還不知道令尊肯不肯……”
“我求他,他一定肯。”
“第二,我不能連累令尊,連累姑娘一家。”
“我爹跟我都不怕連累。”
“那是賢父女的好意,我不能……”
“要不是讓我帶你進去,你絕進不去。”
“我寧願自己試試。”
“你這個人的脾氣,怎麼跟我爹一樣。”
燕俠沒說話。
姑娘道:“要是這麼做也是為我們自己呢?”
燕俠一怔,訝然道:“也是為賢父女自己?”
姑娘道:“跟我去見我爹,讓他告訴你,好不好?”
燕俠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吧!”
姑娘微一笑,伸的又拉住了他:走!”
姑娘帶著燕快又走,走的都是山裡的羊腸小道,曲折婉蜒,渺無人跡,加以兩旁都是插天峭壁,走在這條路上,還真有點懍人。
走了約摸盞茶工夫,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進人了一片谷地。
各地如桶狀,四周群山環抱,一大片草地既密又綠,地毯也似的,草地的中間,是一條水色清澈見底的小河,溯河而上,靠谷地的盡頭,又是一片密密的樹林。
就在小河邊,樹林前,座落著一明兩暗的三間茅屋。
姑娘抬手一指:“看,那就是我家。”
燕俠沒想到,後藏還有這麼一處令人俗念全消,仙境似的所在,正在心曠神怡,正自陶醉在眼前這片幾能沁人心脾的“綠”之中,一聲犬吠,一條牛犢似的大狗,從茅屋中奔出,箭也似的竄了出來。
燕快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名聞四海,威懾眾犬的西藏“獒”犬。
這種西藏巨“獒”,力能搏殺虎豹,厲害得很。
他這裡心頭方震,那條巨獒便帶著一陣勁風撲到面前,只聽姑娘輕叱道:“大黑,朋友。”
那條巨獒立即收住撲勢,低頭擺尾到了姑娘面前,再看它,高都高到了姑娘腰際,論個頭兒,簡直是條牛犢,長毛大耳,兩眼渾圓,長嘴利齒,四條腿粗細幾如人臂。
只聽姑娘又道:“告訴我爹去,有客人來了。”
巨獒通靈,似懂人語,轉頭又奔了回去。
姑娘道:“咱們也過去吧!”
巨獒疾奔在前,二人遙跟在後,巨獒還沒有到達茅屋,茅屋裡便走出了個人。
燕俠好眼力,一眼就看清了那人。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瘦削老人,穿一身藏服,幾綹鬍子,顏色都灰花了。
巨獒撲到老人身上,兩條前腿搭在老人肩上,連聞連舔的親熱了一下,然後低頭搖尾;坐在了老人身側。
看看來近,姑娘先奔了過去,百靈鳥似的先把這位遠來自內地,闖進西藏,要上“喀喇布達官”救人的年輕人介紹給了老人。
一番話聽得老人臉色倏變,一變目光立即緊盯住了燕俠,一直到燕俠到了近前,他那雙老眼也不眨一下。
燕俠再細看老人,除了老人臉上佈滿了飽經風霜的歲月痕跡之外,再也看不出別的。
廿多年前,千里迢迢的隻身從內地遠來西藏,又在這後藏所在渡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還能不飽經風霜?
燕俠抱起了雙拳:“老人家……”
只聽老人道:“請屋裡坐。”
老人話聲低沉,聽起來也不帶一絲感情,話落,轉身就行向茅屋。
姑娘含笑向燕俠:“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