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錯愕著,只見許許多多魅惑的妖在我眼前晃動,癲狂,我被這種蠱惑深深攫住,瞠目結舌。
我撲進洗手間,深深地透了口氣,只有這裡才稍有一點安靜。
我站在小便器前,一個愣頭愣腦的傢伙出現在我旁邊,一邊溺尿一邊自言自語地說:不該來的地方最好別來。我奇怪地瞄了他一眼,這一眼讓我大吃一驚:罐頭!
他好像不認識我似地自顧說:什麼人蹲什麼樣的茅坑,別蹲錯地方,該在家待著就別往外亂處跑,聽媽媽的話,夜裡黑,要當心。
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沒頭沒腦的一通話,讓我莫名其妙。他說完去洗手,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衝進來,貼在他耳邊鬼鬼祟祟嘀咕了幾句,他們就急衝衝地走了。我趕緊拉上褲鏈,幾滴尿滴在褲子上,我心煩意亂地用手胡亂揩了揩,也顧不上許多跟著追出去。
迪吧裡亂哄哄的,到處都是人,燈光凌亂,人們在燈光裡恍恍惚惚,閃閃爍爍。我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闖一通,冷不丁發現罐頭和一幫人在一起,其中一個好象很闊綽,一張冷峻的臉,頭髮梳得一絲不亂,特別顯眼的是他手腕上一條黃燦燦的金鍊,沉甸甸的倒象吳小娟平時用的手銬。那傢伙身邊兀立著好幾個象打手模樣的人,罐頭對他畢恭畢敬,他和罐頭嘀咕了些什麼,之後轉身走了。罐頭好像向我投了一瞥,就和那幾個象打手模樣的傢伙尾隨著他魚貫而去。
我追出迪吧,明明見罐頭走進一條巷子,跟著他,我也鑽進去可沒走幾步他就不見了。我正疑惑著,一隻手拍了我一下肩膀:你想找死是吧?我怔了一下,想回頭,一把刀不偏不倚逼在我的喉嚨上,我立即感到了它的銳利和鋒芒,冷冰冰直透心肺。
巷子裡很黑,只有不遠處一盞要死不活的路燈投出一束氣喘吁吁的光。我無法分辨立在我側面隱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是誰,我只能感到他的手很有力量。他在我的身上搜了搜,證明我確實沒有帶任何武器才把刀收回去。我再次試圖轉身,被他制止了。我兀立在巷子裡,他悄無聲息地退入黑暗中:回家去吧,好好生活。
是罐頭,我的意識告訴我,沒錯,是他。於是我再也不顧那麼多,立刻迴轉身。黑暗中沒有他,他已經走到巷子口。我再也抑制不住:嗨!別和瓶蓋一樣,記住!我衝他大喊。他沒理我,身影在巷子口消失。我衝黑暗最後喊了一聲:吳小娟是不會放過你的!
荒郊野外
我問:老侃,你在哪兒哪。老侃在電話裡好像都要哭了,聲音都變了。
黃昏,天陰霾,黑沉沉的。
我在郊區拐來拐去,老侃說的那個地方可真難找,問了好多人才在一個偏僻的地方發現那家破敗不堪的火柴加工廠。這家工廠早就倒閉了,因為長期無人問津,蕭瑟凋敝,四處張望,寂靜的廠區裡到處長滿一人多高的蒿草,一陣冷風吹過,幾隻孤鳥撲楞楞從草叢中兀地飛起,有些悚人,不自覺就想到鬼域,令人不寒而慄。
我在這哪。一個聲音戰戰兢兢地飄過來,循聲望過去,只見老侃象幽靈一樣從一堵坍圮的破牆後繞出來,頭髮象雞窩一樣,灰白枯乾,凌亂不堪,兩眼塌陷,雙臂抱在胸前,佝僂著身體,抖抖索索,顫顫巍巍。他疲倦地貼著牆根蹲下,我從蒿草中央趟過去,走到他跟前,把拎著的一大包東西放在他面前的地上,裡面裝著我給他帶的衣服。
老侃說:有吃的嗎。我把另外一小包東西遞給他,他立即眼裡放射出兩道幾乎不是人的光,象狼一樣撲上去。我說慢點急什麼。老侃哪顧那麼多,估計是餓壞了,不顧一切把東西往嘴裡塞,狼吞虎嚥起來。我給他擰開一瓶礦泉水,他一把奪過去仰頭就咕咚咕咚全灌進肚子裡。我說:老侃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老侃一邊嚼著嘴裡的東西一邊囫圇道:你以為我願意啊,媽的,全是那個圖圖害的。我說:圖圖?寵物犬嗎?老侃說:什麼他媽的犬,人,一個王八蛋!我以前在雲南的時候認識的,當初他也還算是個人,和我打過交道,後來他發了。你知道他怎麼發的?販毒。媽的,他販毒就販毒唄,卻他媽非拉我下水,弄得我現在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我說:你還抱怨,你他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是吸毒就自己吸,為什麼非要瓶蓋吸。老侃強詞奪理:我讓他吸他就吸啊,我他媽讓他打日本鬼子他怎麼不去哪,說到底還是他自己願意的!我說:你他媽少在這兒胡攪蠻纏,你讓他吸純粹就沒安好心。老侃臉上突然露出狡獪殘忍的笑:你還真他媽說對了,誰讓他那麼無恥,利用老子出名,他名利雙收,紅得發紫,老子就得忍氣吞聲,我他媽咽不下這口氣。我說;你他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