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無意識的悶哼,後背乾涸的痂立即滲出大片的血水。從包袱裡找出乾淨的布,傷藥,將傷勢一點一點的清理,再給他喂下了內傷的藥丸。最後褪下他滿是血的衣服,將自己的大裘鋪在石臺上,讓他側躺著。做完這一切,外面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
喬青終於靠在這石臺一邊休息了片刻。
看著眉頭緊皺陷入了昏迷的男人,就連她都不得不說一聲佩服,這男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在落下這崖底的一刻不僅先支撐著找到了落腳的地方,還留意著沒落下任何的痕跡。在她進洞的一刻,那凜厲的攻擊哪裡像是一個身受重傷的人?真是非人的意志。
她雙目一凝,望向宮無絕始終緊攥的一隻手。伸手去掰,處於昏迷中的男人像是有了感應,下意識攥的更緊。唔,什麼東西,傷成這樣了還寶貝著。喬青這個人,一身反骨,你不讓我看,我還偏要看。
重傷昏迷的宮無絕自然不是她的對手,掰開的手心中,一朵藍色的小花赫然在目。
喬青怔在原地。
九葉鴆蘭,花開九瓣。
此時這花,在宮無絕的手心中攥了良久,已經有些蔫兒了,花瓣處可見微微的折損。喬青怔怔的望著,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她沒法想象在那轟天雷爆炸的一刻,感應到了危險的宮無絕卻在命和花中,硬是冒險去摘取了這朵對他來說根本毫無益處的花。腦中浮現出冰壁縫隙裡雲霧繚繞中的一個藍色的影子,在寒風中輕輕搖曳……
像是有什麼開在了心裡,酸,又癢。
這等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霍然起身,神色古怪地大步走出了洞|穴。
外面極黑,不見天日的黑,沉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唯有裡面火光噼啪,一下一下落入她的耳朵,喬青不適應地在門口走來走去,腳下的灌木被踩的咔嚓咔嚓響,她心煩的一腳踢爛!
灌木屑滿天飛著,喬青更煩,一揮手,立即化為了粉末。
化了粉依舊礙眼,喬青現在的感覺是手足無措煩躁透頂。
她知道宮無絕喜歡她,卻不過以為是個玩票的性質,好好一男人誰會無緣無故喜歡另一個男人?喬青可不覺得自己有把直男掰彎的能耐。可偏偏,這男人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這麼大一個人情兜頭砸下來,老子還不接不行。靠,這算什麼!喬青簡直想衝進去把宮無絕給揍醒,你說喜歡我就隨便喜歡喜歡成了,你不聲不響喜歡到了這種程度,這麼大一人情老子怎麼還?
喬青被踩了尾巴一樣在門口轉悠著,呲牙咧嘴恨不得裡面受傷的人是她自己。
這種突如其來的愧疚感讓她恨不得現在就衝去玄雲宗把玄天給一把捏死!好吧,這個不靠譜。那不如干脆一把捏死重傷的宮無絕,也省的她現在一團亂!
喬青承認自己自私,她一直信奉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只求自在享樂何曾去管旁人爽不爽快。對待宮無絕所說的喜歡,也不過是一笑置之,最多自戀的時候拿出來回味回味。就連剛才宮無絕落了崖底下,她想的都是自己先逃命,你開路,我掩護,你歇菜,我報仇。瞧,這才應該是她。
可是現在呢?
這人潤物細無聲的幹出這麼沒人性的事兒,完全擾亂了她!那早已經餵了狗的良心又撒著歡兒的跑了回來,還帶回來了別的什麼她完全不理解的某些情緒。喬青就這麼轉悠著,一會兒臉色發青,一會兒柳眉倒豎,一會兒嗤之以鼻,一會兒咬牙切齒……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終於還是洩氣地回去了山洞。
遠遠瞪著躺在那裡的宮無絕,她就恨不得用視線把這男人給射個對穿。她煩躁的走上去,忽然一怔,宮無絕側身躺著,英俊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偏偏像是極冷極冷,已經趟到了石臺的邊兒上,不自覺的靠近著火堆。
一拭他額,果然,發燒了。
她出去給宮無絕找了些水,不遠的地方便有一條極小的溪。這地方不知形成了多少年,劍山存在的歷史必然要比翼州大陸的歷史還要久,已經自成了一個世界。除了到現在為止並未看到活物之外,這裡草木山石,盡數都有。喬青找了灌木葉子粗粗結了個碗狀,將水一點一點朝宮無絕的口中倒。他卻好像被燒的沒了意識,連吞嚥的本能都消失。
水順著唇角流出,喬青將葉子丟開,鬱悶地坐到一邊。
眼角卻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的瞄著昏睡中不怎麼好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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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眉微擰,嘴角緊抿,唇上已經燒的乾裂泛白,臉色卻越來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