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華進軍香港的計畫,廖董主導這一次的投資,請他吃飯主要是談這件事。你人不在,還有什麼好談?”
香港二字喚起連其遠的記憶,當年,他曾經被政策性地調離臺灣。難道現在,歷史要重來一次嗎?
他在鋪了大理石的玄關處停步,回頭,望著父親。
父子倆靜靜對視。張力開始累積。
“你們覺得我該做的,我都做了,還盡力做到最好。”良久的沉默之後,連其遠清清楚楚,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現在,請讓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連夫人還沒弄清楚,秀眉緊蹙,拉著兒子的手臂直問:“你想做什麼呀?這種時間到底你要上哪去?外面雨下得這麼大,讓阿德開車送你,快去快回嘛!什麼事這麼急,非現在去不可?”
“媽,我已經遲了。”連其遠輕輕脫開母親的拉扯,嘴角扯了扯。
“你是不想看到佩青,才打算避出去嗎?”連太太不死心地追問。她最近頗受到一些壓力,廖家一直明示暗示著要連其遠該有點表示,但知兒莫若母,她也清楚感受到,兒子的心不在廖小姐身上,“公歸公,私歸私,你別公私不分,工作該談的也是要談……”
“真正公私不分的,不是我。”連其遠雖然在回答母親的話,俊眸卻定定注視著自己的父親。
後者穩重睿智,讓歲月累積出智慧的眼眸,閃過一絲怒意。“你……是為了那個女孩子?要去找她?你知不知道,就為了你這樣的態度,我就不會同意!”
年輕的濃眉一揚。
“爸爸,我並沒有在徵求你的同意。”
眼看兒子往車庫方向去,堅決要離開,連夫人急得團團轉:“他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這樣?他要上哪去?阿德!阿德!你送他去呀!外面下著大雨呢!”
忠僕德叔應聲從裡面轉出來,手上提著不知什麼,雖有了年紀,但依然迅捷的身影一閃,也往車庫裡去了。
車庫裡一字排開的豪華房車裡,連其遠上了自己的車,才發動引擎,瘦削但矯健的德叔來到車邊,略略鷹勾鼻的嚴肅面容上,表情冷靜。
他敲敲窗,連其遠按下電動遙控鈕,車窗緩緩降下。
德叔把一個裝了簡單換洗衣物的小旅行袋塞進來,然後是一張紙條,上面有路名、地址和一個手機號碼,還畫了簡圖。
“那邊不好找,尤其又是山路又在下雨。真的找不到的話,打手機問。”德叔簡單俐落地說。“到山上就晚了,路況天氣都不好,你明天再回來吧。”
連其遠盯著德叔。
“你知道我要去哪裡?”
從小看著他長大,從一個安靜的少年,到現在英挺深沉的男子……德叔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罕見的笑意。“大少爺,我一直都知道你要去哪裡。”
“是你跟我爸媽打的小報告?”連其遠還是眼神炯炯地盯著德叔。
“職責所在。”德叔聳聳肩,退開一步。
“那你現在為什麼……”這次,連其遠是完完全全的想不通了。
“慢走。”德叔不再多說。“開車請小心。”
在山上住了好一陣子,妙妙簡直不想回到城市之中。
“老爹,人家不要回去上班好不好?”妙妙抱著老爹的粗壯手臂撒嬌:“我就回來幫你忙嘛!好不好啦?”
“不行!才上班多久,就懶成這樣!”老爹粗著嗓子回答,頭也不回地繼續幫溫室裡欣欣向榮的金線蓮施肥,“辛辛苦苦栽培你去唸大學,現在說要回來幫我種花種樹?免談!就這麼點出息?”
“可是我好累喔,人家不要回去啦。”妙妙繼續哀求。
老爹無聲嘆了一口氣。
過年前的那個晚上,她一身昂貴小禮服,什麼行李也沒帶,半夜出現在家門口。除了付出高額計程車資之外,還把老爹嚇掉了半條命,以為發生什麼大事情。
問她,卻什麼也不止目說,只是慘白著一張小臉,躲進房間,直睡了一天一夜。
起來之後埋頭大吃,接著就回到以前那愛說愛笑的小女兒嬌態,絲毫沒有不正常的樣子。
只除了偶爾會發呆,還有夜裡偷偷哭泣這兩件事。
本來老爹以為是那個討人厭的孫名輝惹她生氣了,不過妙妙聽見這人名,還有點茫然的想了幾秒,才想起來他是誰。而孫名輝打來的電話妙妙也接,只是都用單字回應,最後還加一句“學長不用麻煩,長途電話很貴,沒事別打了”。
“你跟孫名輝吵架?”老爹忍不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