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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上,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畢來銀房外的橋墩後,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房裡。

倏地,大門大開,六郎端了個盆子出來,他不禁屏住呼吸,少頃才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自橋墩後跳了出來。

很好,該死的六郎總算是出來了,他就不信他會守在裡頭一夜。

聽說這幾日,她的脾氣大得很,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踏進她房裡,沒有一個能久留的,這狀況,好像是從那一天他被趕出來之後才引起的連坐處分。

不過,她以為她趕他走,他就一定得走嗎?

她錯了!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打發走的。倘若他要放棄,老早就該放棄了,至少在她揭穿他的底細時,他就該趕緊走人了。

但是,危機或許會是轉機。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他的動作自然得快一些,最好是趁著她身體虛弱時,一鼓作氣地將她拿下。

合上笑得太開的嘴,他躡手躡腳地往房門走去,像個偷兒一樣無聲竄進裡頭。

一步接一步直到走到暖炕邊,歛眼瞅著床幔裡頭的她,發覺她好似已經熟睡,便輕輕掀開床幔。

哇……他在心裡暗讚了聲。

熟睡中的她,任由一頭烏木般的長髮掩住細緻的傾城美顏,濃密如扇的長睫微微眨動,彷若睡得極不安穩,而粉嫩的杏唇更是緊緊地抿成一直線,就連眉頭似乎亦是深鎖著……

怎麼著?怎麼好似連睡著了都不見她開懷?

她是常笑之人,但她的笑意卻從不達眼裡,總是淡淡地凝在唇角,純粹只是虛應罷了,壓根兒不像打從心底發笑。倘若她真能粲笑出聲,不曉得這一張容顏,將會美得多麼驚心動魄。

然,他至今還未見過呢……她明明是個美人胚子,撇開她的世俗道德觀不談,她的舉止雍容、談吐得宜,倘若是成為富貴人家的當家主母亦不為過,但她為何偏是養了一群面首來糟蹋自己呢?

這麼一個教人心憐的美人,卻這般糟蹋自己,也一併糟蹋了他。真不懂她為何偏偏不喜歡他,難道是他的模樣不夠討喜嗎?

放眼京城,要找出像他這般俊美的男子,可是少之又少,她若是嫌棄他,可就是她不識貨了,但是她真的是不識貨,居然還拿發櫛丟他、趕他……就算他公孫闢元是破敗戶,但也不該落魄至此,是不?

可他就是生不了她的氣……唉,難道是他貪圖她的美顏,遂才會對她生不了氣?他未免太不濟了吧,竟如此窩囊。

唉,他到底是怎麼了?自他知道她是救他的洛神後,他就對她生不了氣……他向來是狂傲不羈了點,但待人接物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可他若是不接近她的話,如何取得她那龐大的嫁妝?若是得不到她的嫁妝,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更糟糕的是,每次一見六郎踏進她的閨房,他就怒不可遏,氣得直想要痛扁他一頓,氣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只知道胸口那股悶氣,幾乎快要把他給憋死了。

“嗚嗚……”

細微的申吟聲突起,陷入沉思的公孫闢元忙不迭地退後幾步,瞪大眼注視著她的反應,以為她醒了,孰知她不過是在作夢罷了。

作夢了嗎?他猜想著,又走回炕邊,歛眼瞅著她滑落香腮的淚。

怎麼掉淚了?他詫異不已地睞著她滑落的淚,探出指尖輕抹去那溫熱的淚水。

怎麼連在夢中也會掉淚?她是夢見什麼了?

他到底是在做什麼?

趁著夜色而來,他的意圖是再明顯不過了,況且要擁她這絕世美人入眠,他一點也不難受,但此時此刻,他卻讓她的淚給震懾住了。

只要得到她,他就可以得到揮之不盡、取之不竭的財富,又可以回去過以往那般揮金如土的生活,也不用怕有人侮辱他,不用再食粗茶淡飯,不用再睡破炕舊床。反正她是個淫婦,根本不在意身子讓人瞧光了,甚至府中還養了一大群的面首,她早就無清白可言,儘管他真是強佔她,她應該也不會有何反應才是。這麼好的機會,他沒道理放棄的,是不?

然而沒見她開懷笑過,亦沒見過她掉淚,如今她卻在睡夢中,在他的面前,哭得毫無防備,倘若他真是對她下手,豈不是喪心病狂了?

他是這種人嗎?

但他也不是君子啊,尤其是攸關自己的死活時,他都可以化成厲鬼了,更何況只是個小小的採花賊……可她蒼白的小臉上沒有半點生氣,甚至還不斷地滑落剔亮的淚珠,要他如何忍心?

瞧她落淚的模樣